燕歲睜著眼睛在黑夜中七想八想，等到他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漆漆的環境時，他居然還是沒有睡意。

他是個按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又突然想到蘇榆似乎還不知道範西小島的故事。

燕歲的心忽然就像有千千萬萬隻螞蟻在裏麵爬，癢癢的，他很想把這個故事分享給蘇榆。

他在心裏想著蘇榆到底睡了沒有，他糾結了許久，被子的一角幾乎要被他扯破了，最後他決定退讓一小步。

他給自己製定了一條限製。

燕歲想，要是等自己數完一百隻羊的時候他還沒有睡著的話，那他給蘇榆講範西小島的故事。

燕歲低估了自己，等他緩慢地數完一百隻小羊的時候，他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瞌睡蟲並沒有大發慈悲的鑽進他的腦袋。

“蘇榆……”燕歲小聲的叫了一聲，聲音非常低，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會讓人覺得這隻是錯覺罷了。

可在下一刻，燕歲卻聽到了回應，他聽到了蘇榆輕輕地問他怎麽了。

那一瞬，燕歲從床上驚起，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心情就像是乾枯的礁石第一次被翻湧的海浪輕吻那樣喜悅。

他跑到書桌前拿起了《範西小島》。

他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因為不敢開燈，所以他拿出了床頭櫃裏備用的蠟燭。

當昏黃的燭光照亮房間的一角時，燕歲看到了蘇榆注視著他的眼，是珍視的目光。

那樣的眼神，燕歲想，就好像有千千萬萬朵玫瑰在他的眼裏盛開，他的眸子裏裝下了一整顆玫瑰星。

他幾乎要被蘇榆的眼神燙到，可燕歲又不舍得遮住它。

燕歲最後什麽也沒做，他放任著蘇榆，他用有些稚嫩的聲音向蘇榆講述玫瑰與蝴蝶的故事。

故事很簡短，火焰甚至連蠟燭的一小截都沒有吞噬，燕歲就講完了。

“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燕歲忍不住出聲詢問，他看著蘇榆，眼裏充滿了期待。

“我很喜歡。”蘇榆藏在被子裏的手指蜷縮，輕微的顫抖，就像是振動的蝴蝶翅膀。

燕歲笑了起來，燭光攏住了他臉頰上小小的酒窩，很鮮活，也很漂亮。

蘇榆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燕歲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他其實是個希望被愛意滋養的漂亮玫瑰。

蘇榆幾乎看的失神了，他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發冷，可身體卻很燙，腦子也有些昏沉，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燒了。

也許是生病，所以讓蘇榆一直以來的克製徹底決堤。

“歲歲。”他甚至說出了親昵的稱呼。

“嗯？”燕歲沒有察覺出不對勁。

“你好像一個天使。”

燕歲又開心的笑起來，他笑得眼睛像月牙一樣彎起，嘴角也勾起，他為這句誇讚感到欣喜。

“我會努力做好你的天使的。”這隻是一句燕歲沒經過腦袋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話。

他們都沒有想到，從今往後，燕歲都會一直踐行著這句隨口說出的話，他會做的很好，特別特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