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隻天使(9)(1 / 2)







燕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他渾渾噩噩的坐在車上,管家陪同在他身邊。

警察們帶著他們去醫院看蘇榆,待會管家還要去做筆錄,訴說蘇榆父親虐待他的種種。

經過了一晚上的侵襲,大雪已經徹底棲息在了這片土地上,它們將一切都掩埋,連潮汐玫瑰都失去了顏色。

燕歲靠在窗戶上愣愣地看著外麵快速掠過的景象,他聽見警察們說蘇榆傷的特別嚴重。

刀子直接割破了喉嚨,要是再往前一點,他就會因為割破大動脈而死亡,好在他在他父親打他的時候按動了報警電話。

要不然的話他在好幾個小時之前可能就已經死亡了。

說話聲從燕歲的右耳朵進入,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就出不去了,在他身體裏亂竄,讓他的身體泛濫出疼意。

這種疼就像是生長痛一般從骨縫裏流出,像有千千萬萬根針在不經意的時候戳你跳動的經脈。

燕歲從來沒有將死亡這個詞和蘇榆聯想在一起過。

他想過蘇榆以後也許會成為一名種玫瑰的專家,因為他栽培潮汐玫瑰的技術實在是不錯。

他想過蘇榆或許會成為一名老師,因為蘇榆在教他功課的時候總是很認真地將每一步都寫好,然後再拆解出來跟他細細講。

他也想過蘇榆或許最後會什麽工作也找不到,那時候燕歲的想法是沒關係,他可以工作,他還有一些存款,應該可以養的起一個不怎麽挑食的小蝴蝶……

可燕歲從來沒有想過蘇榆會死,光是想想蘇榆會孤零零地被埋藏在土地下麵,他就覺得呼吸困難。

“唉,你怎麽哭了?”警察驚訝的聲音讓燕歲回過了神。

他有一瞬間的茫然,可當他意識到警察是在看自己的時候,蘇榆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哭了。

這是第一次,眼淚從他的眼睛裏流出來的時候沒有被他感知到,他有些錯愕地抬起冰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濕意在指尖蔓延。

燕歲感覺到自己被坐在一旁的管家擁在了懷裏,那一瞬間,淚水就突然決堤,他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受到委屈的時候隻能將臉埋在管家的衣襟裏哭泣。

燕歲突然啜泣得發不出聲音,連呼吸都像是在奪取他不多的生命力。

到醫院的時候,燕歲的眼睛已經腫了,淚水蒙住了他的視線,他隻能用手不斷的擦著。

他睜大眼睛去看躺在病床上的蘇榆,這是燕歲第二次看到蘇榆這樣“灰敗”的樣子。

第一次是他“撿”回蘇榆的那一次。

蘇榆的脖子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身上也有包紮的痕跡,他緊閉著眼,嘴唇沒有任何血色。

燕歲的腳步有些虛浮,他坐在了床邊,猶豫了好久,才敢輕輕伸出手去碰一碰蘇榆的指尖。

燕歲哭累了,他的身體已經擠不出眼淚了,他就這麽安靜地看著蘇榆,他想,如果再次在下雪的夜裏碰到蘇榆,他一定不會再放任蘇榆離開。

他總有種感覺,離開了他的視線的蘇榆,總是過得很差勁。

其實照顧昏迷不醒的病人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大多數時候,燕歲都隻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這幾天的課程他都請了假,作業也是管家幫他帶過來的,他哪裏也不想去,隻想陪在蘇榆的身邊。

在第三天的時候,蘇榆醒了,燕歲先是看到他的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樣顫動了幾下。

隨後他的指尖也小幅度地動了一下,很細微,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發現不了。

蘇榆的眼睛緩緩地睜開,睜開的第一下有一些模糊,等他再次眨眼睛的時候,他就看見了燕歲。

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很乖巧地坐在床邊,蘇榆的指尖動了動,手反射性的想要去觸碰他。

可他太過虛弱,沒有多少力氣,到最後,隻能碰到燕歲溫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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