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節老照片(1 / 2)

蟬動 江蘇棹子 1974 字 2023-04-19






這邊左重和班軍商量著如何製裁滬上漢奸,另一邊的歸有光走在熙華德路上向各個店鋪化緣,眼睛不時掃過街道上來往的行人。

他麵前的這條路,名字來自19世紀美國外交官,曾任美國駐華特命全權公使的熙華德。

此地是日本控製區內酒店、高檔公寓、舞廳的聚集地,出於大和撫子們的緣故,很多白人來這尋~歡作樂。

有這些昂撒匪幫在,治安形勢自然較為混亂,有大量巡捕、日本海陸兩軍士兵在附近巡邏。

短短五分鍾內,歸有光就看到三隊荷槍實彈的憲兵,十幾個巡捕從自己身邊路過,他暗暗皺了皺眉頭。

以這種巡邏強度,他們想要強攻目標所在黑木旅館,根本不可能,隻能采取秘密~潛入的方式。

但要在人來人往的旅館裏將目標帶走,還不能驚動看守,這事又談何容易,敵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行動。

從一家店鋪老板的手中接過飯團,歸有光說了句阿彌陀佛,轉身朝黑木旅館走去,準備近距離觀察一下。

結果剛剛來到門口,就被幾個尖嘴猴腮的漕幫漢奸給攔住了,對方可不在乎佛教不佛教的,上來就開始搜身。

幸好他來秘密偵查,身上沒有攜帶武器和可疑物品,即便這樣還是被敲走了幾法幣,連出家人都不放過,其貪婪可見一斑。

不僅如此,這幫敗類還問了他幾個問題,譬如從什麽地方來,搭乘的什麽交通工具,司機、車夫長什麽樣子,在哪下車等等。

絕對不能小看這些問題,對方在滬上混了很多年,對於街麵上的事情非常熟悉,如果胡亂編造,很容易被他們看出破綻。

經驗豐富的歸有光麵對幾個漢奸當然不會慌張,他鎮定的應付起盤問,為了減小嫌疑,他還不時停下回憶片刻這才回答。

人的記憶是有限的,大多數情況下,脫口而出的要麽是謊言,要麽是提前編造好的故事,無論哪一種都會引起懷疑。

見大和尚沒錢,回答的內容也都對,幾個漢奸罵罵咧咧的鬆開他,搖頭晃腦的鑽入人群尋找下一個敲詐目標。

歸有光單手立掌目送對方幾人遠去,餘光看了看身邊走過的一個便衣青年,腳下不停離開了黑木旅館門前,沒做任何停留。

這是個職業情報人員,跟日諜打了這麽多年交道,對方身上的氣味就算隔著三裏地,他都能聞出來。

比如為了避免貼身搏鬥時被人揪住,而特意剪短的頭發。

比如行走間飄忽不定,四處觀察周圍環境的眼神。

比如為了以最快速度拔槍,在腰間處不停來回擺動的右手。

這些全都符合日諜的特征,看來除了常規巡邏,日本人在目標身邊還布置了不少特殊力量,難道真的是在布置陷阱?

歸有光大腦飛快運轉,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但對方不可能知道特務處來救人,這是絕密行動。

那麽會有什麽人冒著生命風險來救一個孩子?

目標母親的公開身份是特工總部成員,特工總部會不會派人營救犧牲者家屬呢,答桉是不可能。

立功受獎,徐恩增絕對跑在最前麵,救人,嗬嗬,日本人應該很清楚此人的德性,陷阱絕不是針對一處的。

地~下黨倒是會來救人,可敵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從副處長在木魚那獲得的情報看,對方被捕之後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日本人就是將其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國府特工,頂多是掌握了重要情報,意誌堅定的國府特工,不會往異己分子方向去想。

所以隻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孩子的親人會來救目標,結合已知情報,大概率是孩子的父親。

潛伏人員的配偶多為搭檔,日本人或許是想通過孩子的父親繼續深挖,找出更多的國府情報人員。

想到這,歸有光轉身走進黑木旅館斜對麵的一家商鋪,一邊跟老板說話,一邊利用櫥櫃玻璃的反光快速觀察身後的建築物。

這是一幢折中主義風格的三層大樓,每一層有七八扇窗戶,不出意外的話,一層至少有12至14個房間。

就算忽略目標身邊的憲兵和漢奸,以一間房有一位住客計算,如何瞞過這三四十個人的眼睛是個大問題。

另外,頂層有人影晃動,像是在緊急加建第四層,這說明旅館生意不錯,否則旅館經營層不會多此一舉。

顯然,樓中的人員密度絕對比他猜測得還要高,秘密行動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手,而是無處不在的目擊者。

無論準備的多完美,到時隻要有人嚎上一嗓子,行動就暴露了,總不能見一個殺一個,他們又不是屠夫。

而且旅館周圍分別矗立著虹口電話局,同為旅館的萬歲館以及百老匯大廈三座大樓,沒有可供觀察的住宅。

如果長時間停留踩點,恐怕會立刻被日本人察覺,即使有化緣為借口也一樣,所以他隻有一次機會偵查現場。

意識到情況緊急,歸有光匆忙跟店鋪老板告辭,走進小巷遠遠的繞著黑木旅館轉了一圈,試圖找出能印證現有情報的線索。

當走到電話局附近時,他發現黑木旅館背麵三樓有四個房間都拉上了窗簾,現在是白天,拉窗簾乾什麽。

思考了一會,他瞄了瞄身後忽然冒出來的漢奸,知道不能再停留了,抬腳不緊不慢地向著公共租界走去。

或許是他出現的太過突兀,直到他走過白外渡橋,對方依然死死跟在後麵,根本不在乎隨處可見的巡捕。

就這樣走了兩三個小時,漢奸才停止跟蹤,歸有光沒有立刻返回安全屋,繼續漫無目的的在租界內轉圈。

時至下午,確定身後沒有了盯梢,他緩緩走進一條四通八達的弄堂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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