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福這等在刀口舔血的人自然不可能帶著曆史書,唯一的可能就是特地為楊玄準備的。
二人一路去了皇城。
但看到皇城大門時,他們也看到了一群人。
一群人沉默的圍在城門那裏。
“看看。”
趙三福帶頭擠進去。
有人不滿的回頭,“擠妮娘!”
趙三福抬眸,舉起腰牌,那人驚惶,“是鏡台的樁子!”
鏡台對一家五姓而言就是帝王的看門狗,可對其他人而言卻是催命符。
二人借著鏡台的凶名擠到了前方。
晏城站在那裏,麵對皇城大門。
不少文官沒事兒的時候會帶著橫刀,以示自己的武勇,在上衙時卻不會。但晏城此刻卻佩戴著橫刀。
前方守門的十餘軍士在戒備。
“放下刀!”
前方有個楊玄熟悉的人,金吾衛的韓副將。此刻韓副將麵色緊張的指著晏城嗬斥。
金吾衛負責長安治安,若是晏城拎著刀喊幾句大逆不道的話,韓副將就可以提前抹脖子了。
晏城站在那裏,官服被風吹的噗噗作響。
楊玄不知他想乾什麽,趙三福尋了個熟人問道:“晏城這是為何?”
那人說道:“先前晏城上書被打了回來,上官說了,讓他回家歇著。回頭去地方為官。”
這類似於流放。
晏城這是憤怒了嗎?
楊玄覺得還好,至少他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圍觀眾人的後麵,何歡被一群人簇擁著,冷笑道:“他想做什麽?拜別皇帝?”
晏城緩緩往前走。
韓副將麵色難看,“止步!”
晏城平靜的道:“老夫不進皇城。”
不進去就不算違規。
韓副將看著他靠近城門,一個念頭升起,不禁心中發涼。
他剛想叫人出手拉住晏城,可晏城卻轟然跪下。
他跪在城門前,用腦門叩擊著城門。
咚!
咚!
咚!
鮮血滴在地上,聲音很小,如同額頭撞擊在城門上的聲音一樣的細小。
晏城抬頭,滿麵流血,他喊道:“陛下,大唐隻能有一個帝王。”
後麵的何歡麵色鐵青,“這個賤狗奴竟敢把我等比作是帝王,來人。”
身後幕僚靠近,何歡眯眼看著晏城,“尋個不怕死的……”
晏城在叩闕!
趙三福震撼的道:“從有史書記載以來,叩闕共發生了三起,皆是在前朝。這是大唐立國以來的第一次,第一次……”
韓副將此刻隻想一頭撞死,親自帶著人把晏城架起來。
“出去!”
軍士們組成了一道人牆,這道人牆曾在北疆牢不可摧,可如今卻出現在了長安,隻為阻擋一位叩闕的官員。
晏城回身,步履蹣跚的前行,緩緩說道:“天無二日,一家五姓高高在上,為不名之帝王。國策該如何籌劃?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權貴?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大漢跌跌撞撞的朝著他走來。
沒人注意大漢反手握著一把短刀。
晏城的眉間多了堅毅,抬頭喊道:“一家五姓不倒,臣死不瞑目!”
眾人心中凜然,知曉此人已然把性命置之度外。
趙三福讚道:“好一個晏城,不愧是我欽佩之人。”
楊玄也很敬佩這樣的硬骨頭。
趙三福說道:“那幾本書是晏城托人送來的。這人不肯靠近鏡台,覺著臟。”
竟然是他?
一種被人關愛的感覺讓楊玄心中微暖。
晏城緩緩而來。
大漢跌跌撞撞的突然加速。
有人喊道:“小心!”
晏城滿麵是血,他伸手抹了一把垂落在眼前的血線,看到一張臉靠近,帶著獰笑……
噗!
短刀深深插進了晏城的小腹中,拔出,再捅進去……
噗!
噗!
晏城呆呆的看著大漢。
大漢最後拔出短刀,轉身蹦跳,“耶耶是皇帝,哈哈哈哈!耶耶是皇帝!”
韓副將被這一係列變故嚇壞了,此刻才反應過來,喊道:“拿下賊子!”
金吾衛的軍士在瘋狂撲來。
大漢蹦跳著,把短刀擱在脖頸上,用力一拉。鮮血噴湧中,他看了後麵一眼。
楊玄回頭就看到了被人簇擁著的何歡。
他再回頭。
晏城捂著小腹緩緩跪下,鮮血不斷流淌,在他的身下匯聚成血泊。他痛苦的抽搐了一下,茫然看著人群,嘴唇蠕動……
“這個大唐啊!該……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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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的那首詩‘孤枕寒’出自於明代: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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