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腳步一滯,“給錢買下!”
黃坪看了楊玄一眼,心想這位少年縣令看來不凡呐!
他的馬踩死了衛王的內弟,按理此人就該誠惶誠恐,可他竟然還敢激將衛王出錢。
“楊明府是哪家的?”黃坪開始掏底。
“元州楊氏。”楊玄笑道。
沒聽說過,多半是小家族,窮鬼。
“可是科舉出仕?”
“不,我師從國子監。”
國子監的學生?
黃坪隨即想到了國子監那群奇葩。
他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側過臉,那雙眸中全是恨意。
尚玨和他交情莫逆,兄弟般的情義啊!
所以他對楊玄的恨意當真是傾儘三江水也洗不乾淨。
縣廨隔壁的宅子住的自然不會是窮鬼,錢一砸,得知是衛王入住後,主人家醜態畢露,就差把女兒獻給衛王侍寢。
太平是個鄉下地方,若是女兒能攀上皇子,嘖嘖!一家子都不愁了。
衛王當即入住。
宅子有些局促,書房是沒有的,隻能臨時騰出來一間。
衛王和黃坪此刻就在書房說話。
“大王,尚玨死得冤啊!”黃坪麵色難看,發誓要為好兄弟報仇。
衛王冷著臉,“他征用牛車作甚?”
黃坪說道:“說是去臨安接大王。”
衛王一雙豹眼盯著黃坪,冷漠問道:“假話本王就把你吊死在棺木前,和尚玨一起做一對色鬼!”
大王是知曉了什麽?
黃坪心中一個哆嗦,“尚玨說太平窮困,準備在臨安買個女妓在身邊伺候。”
衛王目光不善,握住了水杯,黃坪趕緊解釋,“尚玨說多買幾個,他自家隻要一個,剩下的服侍大王。”
衛王身體前傾,就像是猛虎俯瞰著狐狸,咆哮道:“都是你等平日裏的攛掇,讓他變得如此好色!”
黃坪被噴了滿臉口水,卻不敢動,等衛王坐直了身體後,趕緊換個話題。
“大王,楊玄是從國子監出來的。”
“國子監那群廢物!”衛王冷笑。
“是啊!”
黃坪把恨意壓在心中,“國子監一代不如一代,竟然出了個這般伶俐的縣令。也不知他修煉的哪一係,難道國子監還有蜜蜂係?不過知曉了他修煉的方向,也便於壓製。”
衛王看著他,冷冷的道:“不論他修煉哪一係,本王隻是一拳!”
“大王龍精虎猛。”黃坪讚美老板,隨即擔心的道:“隻是王妃那邊如何交代?”
衛王在家不大管事兒,王妃就是一家之主。長年累月後,連衛王都有些怵那位嚴肅的王妃。
“就說……”
衛王躊躇良久。
王妃嚴肅,說謊被揪出來倒黴的還是老夫呐……黃坪輕聲道:“要不就實話實說吧。”
衛王點頭。
黃坪起身行禮。
“大王節哀。”
衛王和尚玨的關係很好……王妃威嚴,衛王也不樂意和她哆嗦,但小舅子卻頗為伶俐,二人交往多年,堪稱是至交。
現在至交死了。
凶手是一匹馬。
衛王坐在那裏,看著有些傷感。
“你寫信回去稟告王妃此事。”
王妃會想弄死我!黃坪:“……”
“本王後續再寫信回去。”
黃坪的書信能激發王妃的怒火。
等怒火發泄完畢後……
衛王的書信再去,一番撫慰,就成了夫君對妻子的關切。
可我呢?
黃坪站在那裏。
衛王抬頭,淡淡道:“你還在等什麽?”
……
成功度過難關的楊玄心情大好。
怡娘的心情也不錯。
“今日該為衛王接風吧?”曹穎提醒楊玄。
“他應當不會來吧。”楊玄說道,他也不樂意和大侄子一起吃飯。
“總得去請一次。”曹穎覺得不能失禮。
“你去。”
曹穎去了。
“接風洗塵?”
衛王想到了躺在薄棺裏的小舅子,“好。”
棺木就在前院停著,曹穎進來後也順帶祭奠了一番。
侍衛在邊上守著,說道:“太平人做生意真是實誠。”
曹穎問道:“為何這般說?”
侍衛拍拍薄棺,“說是好木頭做的棺木,一看果然是。”
曹穎覺得不對,趁著祭奠的機會仔細一看。
兩側棺壁材料真不錯,無可挑剔,但很薄。底部……不大對。
娘的,竟然是雜木!
張起發那個奸商,用油漆掩飾了雜木的本色。
孝敬皇帝去後,曹穎浪蕩十餘年,也曾在棺材鋪裏謀生,為那些來買棺木的人寫碑文。
所以他對這一行的手段頗為了解。
但那些老板就算是心黑了,也不會全數用冒牌貨,至少棺蓋不會。
他輕輕觸碰了一下棺蓋,唏噓的像是來祭奠自己的好友,順帶拍了幾下。
黑心肝的張起發啊!
也是雜木!
回頭讓黃章多收他的稅!
曹穎歎息告辭。
身後,侍衛對出來的黃坪說道:“這位曹先生真是個好人。”
晚些就是接風宴。
怡娘忍痛叫人殺了兩頭羊,心痛的咒罵了大侄子不得好死九遍。
“四娘子。”
章四娘幫廚燒火,抬頭清脆應道,“哎!”
怡娘拎著兩條羊腿,“把這兩條後腿收著,回頭給郎君吃。”
“好!”
楊玄從不吃獨食,兩條羊腿,少說有半條是怡娘的,半條是她和王老二的。
章四娘美滋滋。
晚宴在大堂舉行。
羊肉管夠,酒水也管夠,隻是酒水不大好。
衛王吃的很沉默。
於是氣氛古怪。
吃完後,衛王也不囉嗦,起身道:“本王來此是安撫軍民。安撫軍民該如何做……本王以為,殺敵,殺的越多,北疆軍民的日子就越祥和!”
殺敵嗎?
楊玄笑了笑。
赫連春的調停更像是一次敲詐勒索,對於陳州和瓦謝部兩邊來說並沒有約束力。誰以為皇叔出麵兩邊就此太平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該動手了吧?
楊玄在想。
第三日,斥候就帶來了消息。
“瓦謝部五千騎來了,直奔太平!”
聞訊而來的衛王冷著臉,“你帶著人堅守,給本王一百騎,本王去衝殺。”
楊玄搖頭,“不妥。”
衛王眯眼看著他,戾氣勃發,“膽小如鼠,隻敢守城嗎?”
楊玄看著他,“我將率軍出城迎敵,還請大王在城頭觀戰。”
咦!
衛王一怔,旋即冷笑,“本王來。”
楊玄淡淡道:“大王是來安撫軍民的,領軍出征不妥吧?”
晚些,衛王站在城頭,咬牙切齒的看著出城的太平軍,罵道:“賤狗奴,一個國子監出身的廢物文官帶著兩千人就出擊,他以為太平軍能以一敵十了嗎?”
有隨從指著城下,“大王,那些人在換衣裳。”
城門後麵,數百人亂糟糟在換上軍裝,拿著兵器,隨後出城,站在陣列的最後麵。
什麽意思?
這個疑問一直保留到遠方出現塵土之後。
“瓦謝人來了!”
……
‘醉裏掌燈’,感謝老板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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