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騎風馳電掣般的出現在了淩晨的草原上。
“章羽縣被攻打多久了?”
楊玄勒馬問道。
身邊的南賀愛撫了一下戰馬的脖頸,說道:“敵軍第一日到時已經是下午,不好攻城。章羽縣信使一日多一些到了太平縣,我軍輕騎而來,也就是一日多一些,算下來章羽縣已經被攻打兩日了。”
“兩日。”楊玄想了想,“兩千人守護,杜輝若是指揮得當,我想應當沒問題。”
南賀說道:“此刻我軍已經繞到了敵軍的身後,郎君,我請命率軍突襲敵軍。”
五百騎突襲萬餘人的敵軍,風險之高讓人絕望。
但南賀卻神色平靜,仿佛是去旅遊。
那五百騎皆是如此。
我太平軍,總算是有了勁旅的模樣!
楊玄欣慰的道:“為何要去突襲?”
南賀一怔,“難道……襲擾?”
“或是敵軍破城的那一刻再突襲,敵軍鬆懈,弄不好會被一擊而敗。”老賊摸出兵書,準備翻找這條兵法的記錄。
南賀讚道:“老賊長進不小。”
老賊嘿嘿一笑。
王老二瞪著眼睛,“老賊最近都穿花衣裳了。嗚嗚嗚……”
老賊捂著王老二的嘴,笑道:“這孩子最近喜歡說胡話。”
“暫且不突襲。”
楊玄說道:“把信使叫來。”
鄭武來了。
“楊明府,小人願為前驅。”
他願意死在最前麵。
楊玄問道:“你最後再確定一遍,敵軍可是輕騎而來?”
“是。”鄭武回想了一下,“斥候說敵軍烏壓壓一片,速度很快。”
“輕騎而來,敵軍無法攜帶大量糧草,如今牧草豐盛,戰馬倒是還能有吃的,可人吃什麽?難道也去啃青草?”楊玄微笑道。
南賀一驚,“突襲糧道?”
楊玄點頭,“人以食為天,糧道是定然要突襲的。”
老賊摸出炭筆,一邊聽一邊記錄,全神貫注。
“敵軍護衛糧道的人不會少。”老賊提出了一個問題。
“所以才叫做突襲!”
南賀的能力沒問題,但楊玄在不斷成長。那個世界的兵法和各種知識在不斷滋養著他,讓他對事物的態度,以及處置事務的手段越來越‘偏’
速度有些快了吧?楊玄的嘴角微微翹起。
“五百騎去突襲萬餘士氣高昂的敵軍,毫無疑問會成為他們的盤中餐。”楊玄指著前方,“我們需要從另一個地方去打擊他們的士氣,讓他們心慌意亂,猜測不休。”
老賊問道:“這是什麽計謀?”
圍魏救趙……楊玄說道:“攻敵必救。”
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魏國和趙國,強大的陳國籠罩了這塊土地多年,直至王朝末年,才出現了各路草莽。
“斥候馬上打探敵軍運糧隊的消息。”
“鄭武。”楊玄看著一臉堅毅的鄭武,“你帶著人,小心些,看看章羽縣如今的戰況。”
“其他人。”楊玄說道:“下馬歇息,該吃吃,該喝喝,打個盹也成。”
……
此刻的章羽縣城頭破敗不堪。
敵軍的營地裏升起了炊煙,能看到那些基波人懶洋洋的在營地外溜達,撒尿拉屎,毫不顧忌紮營必須挖坑的規矩。
還有人衝著城頭方向撒尿,笑的格外的肆無忌憚。
隻是兩日,杜輝的臉頰就瘦了不少,雙目深凹,頭發也有些淩亂。
他乾咳一聲,在晨風中捋捋頭發,問道:“還剩多少人?”
謝如的手臂有傷,這是昨日中午一個敵軍給他留下的紀念。
“一千三。”
“這一千三百人中,受傷的不少吧?”
“是。”
兩千人減員七百,若非是守城,這個比例能讓將士們崩潰。
杜輝看看左右,那些將士神色疲憊,但依舊沒有懼色。
“援軍何在?”
一個軍士回身看著臨安方向。
“來不及了。”一個老卒坐在地上,目光茫然的看著城中,“臨安就算是輕騎而來也來不及了。基波部……瘋了!”
軍士說道:“這幾年他們一直安生,最多是來劫掠一番,此次卻要攻城,難道是準備攻下陳州嗎?”
老卒搖頭,嗬嗬一笑,“除非三大部聯手,方能與陳州一戰。”
軍士不解,“那咱們為何不滅了他們,一個個的滅。”
這娃成不了將領……老卒笑道:“三大部的身後是潭州,赫連春盯著呢!三大部不妥當,潭州自然會出手。”
謝如聽著這些辯駁,若是以往他定然要板著臉嗬斥一番,可此刻他卻無力的看著敵軍大營,輕聲道:“明府,若是太平縣來援,此刻該靠近章羽了。”
“他來作甚?”杜輝冷冷的道:“太平能調動的人馬不過兩千五,他不滿老夫久矣,豈會為了老夫冒險?”
興許楊明府能不計前嫌……謝如苦笑,“咱們唯一的指望便是他了。”
“沒指望。”
從發現敵軍開始,杜輝的心中偶爾也會泛起期冀,希望能看到右側出現援軍。
但不論是往日的恩怨,還是敵軍勢大,都讓他知曉此事太難。
他看了一眼左側。
那邊是宣州。
若是宣州輕騎而來,此戰還有希望。
但這一切都寄托在了章羽能抵禦多久的基礎上。
“敵軍出動了。”
有人高呼。
杜輝深吸一口氣。
“戒備!”
……
鄭武回來了。
興奮的道:“章羽縣還在,如今基波部正在攻打。”
杜輝雖說陰鬱尖刻了些,但能力不錯……楊玄心中微動,念頭隨即消散,“戰況如何?”
“很凶險。”
楊玄能想象。
“基波部攻擊如何?”
“很穩。”
不慌不忙嗎?
楊玄點頭,“等待斥候的消息。”
鄭武有些磨皮擦癢的,南賀看了閉眼的楊玄一眼,皺眉道:“安靜些。”
楊玄在歇息。
耳畔,朱雀在嘀咕。
“兵法萬千,靠的是隨機應變。小玄子,不行就歇了吧,什麽杜輝,讓他灰灰。至於兄弟鬩於牆,他也算是你的兄弟?”
朱雀滿嘴胡柴,把那句話的意思曲解的讓楊玄都忍不住想笑。
章羽縣不能丟!
一旦丟了,太平左翼就失去了支撐。若說陳州是一張網,章羽縣一丟,這張網就破了個大洞,敵軍一旦突破,向右可突襲宣州,向左可突襲太平,長驅直入突襲臨安。
為將者,首重大局觀!
沒有大局觀的將領成就不會高。
南賀坐在他的身邊,低聲道:“鄭武有些誇大了。”
“我知道。”
“不過廝殺的很慘烈,城中守軍不多,郎君,若是敵軍發狂,我怕他們撐不過一日。”
“嗯!”
楊玄心中也頗為焦急,但卻在維係著麵色平靜。
上位者為何永遠都是一個表情,近乎於麵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