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楊字旗出現時,華卓喊道:“絞殺了他,我們再回王庭。”
“殺了楊狗!”
那些怒火都衝著楊玄而去。
華卓大喜,“這是餘勇,楊狗竟然在這等時候突襲,便是自尋死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他揮動長刀:“跟著本汗來!”
他準備用一次酣暢淋漓的絞殺來重振自己的威嚴。
五百餘騎看到氣勢洶洶的瓦謝人卻沒動。
“他在等死?”有人疑惑。
噗噗噗!
腳步聲整齊而來。
近乎於紅色的夕陽下,一支步卒列陣而來。
“大旗!”
將領的喊聲回蕩在草原上。
一麵大旗被高高舉起。
“太平!”
“是太平軍!”
驚呼聲中,楊玄說道:“三大部總是說他們一人能當我大唐兩人。長久的閉關固守讓異族得意洋洋。他們忘卻了咱們的祖先曾縱橫草原,縱橫天下。”
他拔出橫刀,眉間睥睨,“他們忘卻了,那麽,今日我將率領你等去告訴這些異族人,大唐,依舊是那個大唐!你耶耶,還是你耶耶!”
“出擊!”
朱雀仿佛是感受到了那種豪邁,綠燈狂閃,“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那些瓦謝人已經接近了步卒方陣。
“放箭!”
箭雨覆蓋。
每一個太平軍將士都紅著眼,把長槍擺平。
“你耶耶還是你耶耶!”
怒吼聲中,長槍拚命的捅刺,捅倒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的戰馬,接著上前,毫不猶豫的把長槍刺入敵人的身體裏。
“進!”南賀高呼。
“進!進!進!”
歡呼聲中,一千步卒整齊上前。
楊玄率領騎兵從斜刺裏殺進了敵軍中間。
王老二不斷揮刀砍殺,砍殺中不忘提醒身後的兩個丐幫弟子,“收人頭!”
他們奮力衝殺,敵軍的阻攔越來越薄弱。
當看到了那麵可汗大旗時,楊玄怒吼道:“華卓,可敢與我一戰?”
此刻,他的腦海裏是太平的曆史。
七度被破城,每一次破城就代表著一次殺戮。
“敗了!”
有人悲鳴道,隨即勉強成型的陣列崩潰。
步卒那邊也擊潰了當麵之敵,竟然在追殺。
“可汗,快走!”
華卓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回首看著大旗下的楊玄。
楊玄高舉橫刀,一刀斬斷了可汗大旗。
大旗倒下。
隻餘下了楊字旗在飄揚。
旗下的楊玄高舉橫刀。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那些狂喜的眼神中多了狂熱,隨即萬眾一呼。
“萬勝!”
夕陽下,瓦謝人潰逃的到處都是。
他們失去了方向感,隻知道往人少的地方跑,甚至有人往來路逃竄。
華卓沒有往荒野逃,哪怕身邊人拉拽他的馬韁也是如此,他甚至為此斬殺了兩人。
他看著前方王庭的影子,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那是本汗的王庭!
他帶著千餘騎衝進了王庭。
廢墟般的王庭中空無一人。
唯有幾匹受傷的戰馬在噅兒噅兒的叫喚著。
天色黯淡了下來。
身後馬蹄聲緊隨不舍。
鬆哥急切的道:“可汗,我們走吧!”
華卓茫然回頭。
唐軍的步卒都變成了騎兵,此刻呈扇形包抄了過來。
軍心不穩了,那些勇士眼神閃爍。
但這些勇士是他最後的心腹,就算是麵臨絕境依舊不舍離去。
“留下。”
華卓策馬到了自己的大帳邊。
大帳意外沒有被焚燒。
他下馬走了進去,裏麵一片狼藉,值錢的東西都被帶走了。
“悍匪!”
他喃喃的道。
案幾還在,華卓坐下,笑道:“這是老賊的案幾,據說用了最好的木材打造而成。當年我和娃亥坐在兩邊,覺著能斬殺老賊就如同是做夢一般。”
他的眼中多了些追憶之色,“那時候真是好啊!意氣風發,覺著這世間再無人能阻攔我。”
鬆哥看著他,眼中多了一抹了然,起身出去。
“戒備!”
千餘騎兵下馬,準備弓箭。
鬆哥點頭,“可汗以你等為榮。”
帳內傳來了華卓的聲音,“宰殺戰馬。”
“是。”鬆哥恭謹應了。
朝夕相處的夥伴被砍殺,隨即取了肉來炙烤。
沒有人流淚。
所有人都帶著一股悲壯的氣息,默默看著篝火上的馬肉。
外圍唐軍也燃起了篝火,他們烤的是牛肉。
鬆哥把烤好的一段馬腿送進去。
“可汗。”
“可惜沒酒。”華卓有些遺憾。
鬆哥赧然遞上水囊,“可汗。”
華卓打開塞子,一股子美酒的味道飄了出來。他指著鬆哥笑道:“你愛酒如命,我就說此次你竟然如此守規矩,原來是悄悄帶了美酒。”
他四處尋摸。
“可汗在找什麽?”鬆哥想幫忙。
“找到了。”
華卓翻找到了一個木碗,得意的道:“當年我和娃亥想著,若是刺殺老賊失敗,就帶著家當走。說是家當,也就是碗筷。娃亥說,手中有碗筷,有肉便是家。”
兩隻破舊的木碗放著,酒水倒滿。
華卓舉起碗,“我半生榮耀,足矣。可惜了你。”
鬆哥笑道:“我原先隻是個牧人,若非可汗提拔,哪有今日?我不懂什麽大道理,隻知曉做人不能忘本。可汗去哪我便去哪,哪怕是地底下!”
“好!”
兩隻木碗輕輕一碰。
一飲而儘。
外麵傳來了歌聲。
歌聲溫柔,鬆哥仔細聽著,“是咱們瓦謝婦人哄孩子睡覺的曲子。”
華卓的眼神漸漸溫柔,“當年阿娘便是哼著這曲子哄我入眠,我卻不肯睡,非得要玩耍。後來我學會了裝睡,等阿娘出去後再悄悄從帳篷的角落爬出去……”
外麵突然傳來了哭聲。
“阿娘!”
鬆哥麵色劇變,“軍心亂了,這是什麽手段?”
楊玄站在篝火前,愜意的道:“四麵楚歌啊!”
身邊的老賊拿著小冊子,微微欠身,恭謹的記錄著老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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