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次。”
“說說。”
“第一次我和郎君,還有老賊,那時我們在草原上,夜裏遇到了娃亥,娃亥是瓦謝可汗的兄弟,修為了得,我們三人一起聯手都擋不住,幸而斥候來了,驚走了娃亥。”
“郎君沒跑?”
“沒。老賊叫他跑,他不跑。”
屠裳的眼中多了一抹輕鬆。
他知曉自己的本領,但一直不敢外泄,否則一旦被汴京得知,天知道年胥會如何處置屠家。葉城城頭他為了王老二出手,事後也做好了被帶去汴京的準備。
可沒想到楊玄卻開口要了他。
若非王安等人此行犯下大錯,投鼠忌器,不敢拒絕楊玄的要求,屠裳知曉自己無法離開南周。
這便是命啊!
他看著前方燈火輝煌的平康坊,苦笑道:“先祖若是知曉後人如此,不知可會後悔……當年好歹在家務農,也好過去博取所謂的富貴。”
富貴好享受,但富貴帶來的凶險和麻煩你也得一並承受。
“到了。”
王老二帶著屠裳進了平康坊。
一路上,他熟稔的介紹著那些酒樓和青樓。
“經常來?”屠裳蹙眉。
“以前郎君做不良帥和縣尉時,經常帶著我和老賊來巡查。”
那位郎君的履曆還頗為豐富。
“郎君原先是做什麽的?”
“郎君原先是獵人。”
屠裳一怔,想到楊玄如今的地位,難免感慨造化弄人。
“屠公。”王老二回身,“可想去嫖?”
屠裳搖頭。
“老賊就想,不過卻不敢去。”
“他怕什麽?”
“我覺著他怕丟人。”
屠裳有些哭笑不得,“你以後不可去。”
“為何?”
“聲色犬馬之後,你的心就再難平靜,修為也會減緩。”
“可老賊說到了時候自然就會想女人,屠公,你不想女人嗎?”
屠裳麵色古怪,“不想。”
“哎!不想女人就有些古怪。”王老二歎息,“不過我這裏有法子。”
“什麽法子?”
“郎君弄了回春丹,你每日吃一丸,半年下來定然就想了。”
屠裳哭笑不得,神色卻越發柔和了。
二人一路逛進去,王老二還賣了吃食,一人拿著一包,一邊走一邊吃。
“哎!”
頭頂有人喊,王老二抬頭,“屠公,是叫你!”
屠裳抬頭,就見一個女妓衝著他招手,“奴正好有空,郎君來嘛!”
屠裳蹙眉,“沒空!”
王老二歎息,“這女妓還算是有德。”
“為何這般說?”
“老賊說,女妓最喜的是年輕人,最怕的是上年紀的,說是別的不行,就會瞎折騰。”
屠裳皺著眉,“下次老賊再說這等話,你左耳進,右耳出。”
“為何?”
“會帶壞你!”
前方一行人從左側繞了過來,正好和王老二打個照麵。
“梁郎中,是楊玄身邊的王老二。”
梁靖帶著十餘人剛從酒樓出來,準備去青樓,沒想到撞見了王老二。
楊玄前次回長安並未去請見他,這讓梁靖心中不滿之極,更知曉了楊玄想撇開自己兄妹的用意。
嫌棄!
那個狗東西嫌棄我們兄妹,擔心以後被牽累。
以前有多欣賞,覺著被背叛後就有多痛恨。
梁靖對楊玄就是這等感覺。
但他和貴妃都同時忘記了當初坐視楊玄被貴妃牽累,差點完蛋的事兒。
貴妃牽累你,那是你的福氣,受著,等貴妃翻身了再論功行賞。
這便是典型的上位者心態……這對兄妹被皇帝捧的太高,漸漸學會了俯瞰世人,學會了利用身邊人。
此刻見到王老二,梁靖剛喝了不少酒,酒意湧上來,不禁罵道:“賤狗奴!”
王老二卻是個不肯吃虧的,當即回罵:“賤狗奴你罵誰?”
梁靖差點脫口而出罵你。
特娘的!
這個傻小子竟然也會坑人?
他身邊有好手金禾。金禾剛投靠貴妃兄妹,正想弄個類似於投名狀似的功勞,見狀低聲道:“郎中可要教訓此人?”
梁靖打個酒嗝,想到王老二最喜歡抽人巴掌,就隨口道:“是個傻子,抽他一巴掌。”
金禾笑道:“小事,郎君請看。”
梁靖笑了笑,“莫要下狠手。”
金禾說道:“郎中仁慈。”
梁靖搖頭,“畢竟當年有煙火情在,若是下了狠手,娘娘那邊難免會被人腹誹。”
“郎君放心。”
金禾上前,微笑道:“年輕人莫要氣盛。”
王老二說道:“人不罵我,我不罵人!”
屠裳微微頷首,覺得這話說得好。
若非祖上是開國大將,他也不會就此蟄伏。
不但要蟄伏,還得要裝老實,把一身本事都收起來,免得被忌憚。
金禾笑了笑,伸手一巴掌。
這一巴掌快若閃電。
王老二伸手格擋。
呯!
王老二吃虧了,退後一步不說,手臂還在輕顫。
梁靖蹙眉,“就這點本事?”
王老二的本事他原先見識過,不過如此。
但他沒想到的是,時過境遷,王老二的實力突飛猛進,早已非吳下阿蒙。
金禾聽到這話,心中一凜,知曉梁靖對自己不滿意。
他再度上前揮手。
王老二剛想格擋,身邊有人說道:“哎!別打架啊!”
一隻手伸過來,就如同是勸架般的擋在了王老二的手臂之前。
呯!
在外人看來,這是金禾和王老二再度拚了一記。
而邊上來勸架的老頭純屬多餘。
老頭和王老二跌跌撞撞的後退。
老頭躬身,“和為貴,和為貴。”
隨即二人悄然隱去。
王老二不甘的嘀咕,“屠公,你拖著我後退作甚?”
屠裳:“老夫怕他晚些吐血時噴到你。”
身後。
梁靖讚許的道:“不錯。”
金禾笑道:“幸不辱命。”
他乾咳了一聲。
“可是受涼了?”有人問道。
“應該不是。”
一行人到了青樓。
酒菜上了,姑娘來了。
“唱起來,跳起來。”
梁靖拍手。
歌舞中,梁靖舉杯。
“咳咳咳!”
金禾左手舉杯,右手擋在唇前咳嗽。
梁靖問道:“可要請醫者來看看?”
該禮賢下士的時候,他並不乏手段。
金禾搖頭,“就是肺腑中有些……像是以前受涼時的感覺,可這是夏季啊!”
有人笑道:“夏季也會受涼,比冬季更難受。”
金禾點頭,“且待回去調勻內息,明日定然就好了。”
“來,飲酒!”
眾人一飲而儘。
金禾一口酒喝下去,隨即就吐了出來。
“噗!”
鮮紅的血水噴的案幾上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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