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梯子搭在了城頭。
“戒備!”
將領聲嘶力竭的在呼喊。
那些將士有人在瑟瑟發抖,有人麵色漲紅。
“刺史,弟兄們有些無措。”一個將領說道。
“這是必經之路。”雷琦是將門出身,對生死沒什麽概念,“兩人,三人,五人十人,總能換一個唐人吧?死的差不多了,從屍山血海中爬起來的,都是精銳。”
“殺!”
槍影卷上了城頭。
慘嚎聲中,雷琦眸子一縮,“是猛將,來人,絞殺了他!”
他身後的好手們集結起來,瘋狂撲了過去。
披著重甲的唐軍悍卒跟著屠裳上了城頭,頓時就卷起了一陣陣血雨腥風。
以此為據點,後續唐軍源源不斷的衝了上來。
“告訴他們,退縮的,殺。家人流放!”雷琦麵無表情的下了一道命令。
“刺史令,臨戰退縮者,殺!家人流放!”
將領高喊,“都是死,退縮是死,衝殺還有生機,跟著我來!”
南周人瘋狂反撲。
城頭成了屠宰場。
不過一刻鍾,吸飽了鮮血的城頭夯土開始反哺……鮮血漸漸聚集,形成了血泊。一腳踩下去,粘稠的血液粘在鞋子上,讓人感覺深陷泥沼之中。
“刺史,兄弟們擋不住了。”一個將領跌跌撞撞的跑回來。
“預備隊。”雷琦搖頭,“一個時辰不到,就令老夫調動了預備隊,唐軍凶悍,名不虛傳!”
城頭處處都能看到南周軍在圍殺唐人,但往往過不了多久,就成了反殺。
凶悍的唐軍甚至逼瘋了一個南周步卒,這人尖叫著,竟然從城頭衝了下去,呯的一聲,沒摔死,爬起來嚎叫:“耶耶是神靈,都滾!滾遠!”
隨即一個軍士上來,一巴掌把他抽清醒,當即俘獲。
錢南不斷派人去打探消息。
“正在激戰,唐軍悍勇,我軍奮勇廝殺。”
錢南起身,“該去看看了。”
他披上甲衣,一隊軍士小心翼翼的護送著他上了城頭。
一上去,錢南踩到了血泊,差點撲倒。
眼前屍骸堆積,有人沒死,被壓在下麵慘嚎,可無人顧及。
到處都是刀光劍影,到處都是鮮血飛濺。
“神靈在上,這便是戰陣嗎?”錢南在顫栗。
他所見到的,大多情況下都是少數唐軍在推進,隨後守軍集結優勢兵力,再度反推回去。
雙方持續拉鋸,唐軍那邊突然多了幾個好手上了城頭。
他們結陣,衝著雷琦衝殺而來。
“保護刺史!”
城下,楊玄淡淡的道:“雷琦還有後手,哪怕危機重重他依舊不肯使出來,那麽,我便逼他一逼。”
十餘虯龍衛在張栩的率領下發動了突襲。
鐵棍之下,無人能擋。
幾個悍卒瘋狂撲上去,轉瞬就成了爛泥。
“刺史!”
身邊的將領變色,錢南變色,“快退!”
雷琦歎息一聲,“鎮定些!”
錢南怒道:“敵軍就在眼前。”
“是你是武人,還是老夫是武人?”雷琦看了他一眼。
突然舉手。
“閃開!”
眾人閃開,身後,是兩張床駑。
“趴下!”
張栩看到兩個軍士舉起大錘在奮力敲擊,下意識的喊道。
眾人毫不猶豫的趴下。
嘭嘭!
巨大的聲音中,兩支長槍般的弩槍飛了出來。
從張栩等人的身體上空掠過,直竄過去。
一支弩槍穿透了三人,其中一個是唐軍。一支弩箭穿透了兩人,最後把一人釘在了地上。
雷琦再度揮手,數百弩手上前。
“撤!”
再強大的氣血麵對弩陣也得跪了。
“狗銀幣!”
張栩的身體飛掠下去,不忘咒罵一直保存實力的雷琦。
雷琦冷冷的看著他落地,說道:“可惜不是敵軍大將。”
數千精銳上了城頭。
這才是雷琦的底牌。
“撤!”
楊玄吩咐道。
“為何不繼續攻打?”越王問道。
楊玄淡淡的道:“黃州城高,城中兩萬大軍,更有雷琦執掌攻防,這等時候比拚的是耐性,以及應對。誰想速勝,誰就會率先露出破綻。”
鐺鐺鐺!
鳴金聲中,唐軍潮水般的退了回來。
屠裳渾身浴血,行禮,“老夫無能!”
楊玄上前扶住他,說道:“今日你的槍下倒下了至少百餘敵軍,首功在你!”
屠裳退到了小圈子中。
“屠公,老夫那裏有乾淨衣裳,回頭換了。”老賊很關切的說道。
“屠公,可曾受傷?我這裏有郎君給的傷藥。”
南賀也噓寒問暖。
一種從未有過的關懷,讓屠裳一怔。
“客氣了!”
老賊笑眯眯的道:“客氣什麽?咱們是一家人!”
以往屠裳雖說出力不小,但老賊等人總是和他隔了一層什麽東西,看不清,道不明。直至此刻,他才發現那層東西一下就消散了。
咱們是一家人!
王老二也回來了,滿頭滿臉都是血,“肉乾呢?”
他也不洗手,就這麽找到了自己的肉乾,坐著猛吃。
城頭的氣氛看著有些凝重,越王看了一眼,問道:“今日之戰如何?”
“敵軍經受住了磨礪,用人命換來的。”
楊玄淡淡道。
他對越王的態度平淡,不卑不亢。越王也知曉分寸,隻談公事。
“老二!”楊玄回身喊道:“去哨探!”
“哦!”
王老二把剩下的肉乾塞給屠裳,“屠公你吃!”
“你帶著路上吃!”屠裳把包袱丟過去。
王老二板著臉,“你不要我便丟了!”
狗東西!
屠裳嘟囔著,“去吧去吧!”
老賊遞來了水囊,“除去郎君,老二可沒對誰這般好過!”
“嗯!”
屠裳緩緩吃著肉乾,看著那些人來人往。
漸漸的,他渾身放鬆。
遠方,一男一女正在路邊吃東西。
王老二帶著斥候一路疾馳而來,見到他們就喝道:“哪來的?”
男子起身,“小人來探親。”
一個斥候下馬,冷笑道:“這裏廝殺多日了,誰敢靠攏?可見是奸細!”
男子哽咽道:“小人知曉此處大戰。可老父病重,小人拚死就想著見他最後一麵。”
斥候麵色稍霽,見二人隨身並未帶著兵器,就少了警惕性。
王老二吩咐道:“看押著,送回大營去,令人盤問。對了,差點忘記了屠公的交代,給他們蒙上眼睛,不許看到我軍中的情形。”
一個斥候拿出了布條走過去。
隨口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陳永。”男子說道。
“真是來探親的?”
“不。”陳永微笑,“小人是來……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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