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為陳州刺史後,楊玄就很少再衝陣了。
不是他缺乏武勇,而是用不著。
比拚戰陣廝殺,屠裳能輕鬆碾壓他。
後來有了虯龍衛,他的武力值排名就更低了。
可今日他卻毫不猶豫的舉起橫刀,第一個衝向了敵軍。
為了什麽?
他捫心自問。
討逆?
不!
立功?
也不是。
當敵軍的臉越來越清晰時,楊玄想到了答案。
“為了大唐!”
“為了大唐!”
三千北疆鐵騎跟著自己的主將,高呼著為了大唐,衝了上去。
犀利的就像是一把長劍,刺進了敵陣中。
雙方不斷糾纏廝殺。
南疆遊騎果斷轉過頭來,投入了戰鬥。
四千餘騎,竟然漸漸扳回了局勢。
……
“報!我軍騎兵圍住了唐軍遊騎!”
“好!”
彭靖微笑道:“挫敵鋒銳,乾得漂亮!”
白雄神色凝重,“還得看張煥的應對,是吃個悶虧,還是果斷出擊。”
“報!”
戰報再度到來。
“北疆軍出擊了。”
“楊狗!”一個將領脫口而出。
方崇淡淡的道:“大勢之下!”
大勢之下,小股軍隊的武勇無濟於事。
白雄深吸一口氣,“急報。”
“是。”
戰場距離永州城並不遠,站在城頭上,甚至能看到遠方的煙塵。
“會如何?”方崇看著遠方的煙塵,低聲對身邊的彭靖說道:“孫石進宮說了你我的壞話,想蠱惑陛下換帥。”
彭靖的臉頰顫動了一下,“老狗!”
“可不是,那老狗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大戰前卻壞我軍心,也就是陛下仁慈,否則就該一刀剁了他。”
“別喊打喊殺的。”
“遲早的事。”
“大周政爭多年,失敗者不過是去地方為官罷了,喊打喊殺,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方崇的眼中閃過利芒,“此戰若是失利,孫石等人會瘋狂攻擊你我。”
“儘力而為罷了!”彭靖雙目炯炯。
“報!”快馬來了。
“我軍已現頹勢。”
一個文官歎息,“果然,還得要用人命去填。”
一打一打不過,二打一也打不過,唯一的法子便是人海戰術。
“撤吧!”有人建議道。
白雄看著彭靖二人,“二位相公……”
彭靖深吸一口氣,“你以為呢?”
白雄說道:“我軍以逸待勞,此刻出戰最好。”
彭靖看了方崇一眼。
“好!”
白雄起身。
“令,全軍出擊!”
咚咚咚!
城頭大鼓被敲響。
那些百姓走出家門,憂心忡忡的看著遠方。
“要打起來了喲!”
一個年輕人罵道:“唐狗橫行霸道,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偏生要來欺淩我大周!”
一個老人歎道:“說是大周羞辱了大唐皇帝呢!也不知是羞辱了什麽,以至於大唐南征。”
“都回去!”
一隊隊軍士出現,驅趕著百姓回家。
少頃,街道上除去軍士之外,再無旁人。
兩側的屋宇中靜悄悄的,仿佛空無一人。
偶爾傳來一聲狗吠,接著便是嗬斥聲。
“閉嘴!”
……
大軍出征了。
彭靖和方崇走上了城頭。
他們將在這裏等待消息,並隨時接應。
“能勝吧?”彭靖問道,隨後自己回答:“一定!”
方崇摸摸城頭上的塵土,拍拍手,“一定!”
……
汴京。
孫石和韓壁在值房內喝茶。
角落的冰盆散發著森森寒氣,讓值房內多了些冷意。
“大戰應當就在這幾日了。”孫石說道。
“是啊!”韓壁喝了一口茶水,“彭靖與方崇何曾懂什麽兵法,偏生要去掛帥。老夫當初好歹也曾與土人征戰過,卻隻能在汴京看著那兩個蠢貨去敗壞大局。”
“白雄在,他是真正的名將。”孫石言語間有些看不上雷琦。
“白雄是不錯,可張煥也是名帥。”韓壁覺得有些憋悶,“開門!”
門外隨從打開值房的門,一股熱浪伴隨著瘋狂的蟬鳴衝了進來。
微冷的額頭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濕熱。
韓壁蹙眉道:“新政不容拖延!”
孫石淡淡的道:“陛下一力支持。”
“可那些人還在反對,他們人多勢眾,若是此戰告捷,孫相,那些人會挾勢發動彈劾,痛斥什麽新政誤國。”
“但……老夫還是希望此戰能勝。”
韓壁深吸一口氣,“不勝不敗就好。”
……
張煥正在寫奏疏。
越王就在邊上,和張楚茂低聲說話。
“敵軍遊騎大增,這是試探之戰,隨後就是堂堂正正兩軍對壘,沒有花哨。”張楚茂在給越王普及戰陣常識。
“分兵偷襲呢?”越王問道。
“大王是說偷襲糧道?”
“對。”
“大軍出陣,首重糧道安危,這一路有軍隊連續護衛,除非周軍出動大軍攻擊,否則無用。可我軍斥候廣布左右兩側,大軍無法悄無聲息的潛越過去。”
“原來如此。本王說為何斥候要派那麽多出去。”
“斥候不隻是打探消息,還得遮蔽對方斥候對我軍的查探。”
“也就是說,若是我軍斥候被敵軍擋住了,那麽此戰我軍就落入劣勢?”
“大王睿智,正是如此。”
“這樣啊!”
越王腦海中已經多了一些畫麵。
那些斥候在打馬疾馳著,追上對手,奮力廝殺,驅趕著他們。
“本王仿佛嗅到了血腥味。”
張煥寫好了奏疏,抬頭道:“我軍深入敵境,再過去一道穎水就擋住了前路,故而老夫也沒有什麽計謀好用,唯有堂堂正正的推過去。”
“那麽,何時開始?”越王問道。
張煥說道:“三五日吧!明日開始,令遊騎逼迫敵軍,把敵軍斥候壓製在永州之內,斷了敵軍的視線。白雄乃是宿將,自然不肯做瞎子,如此,唯有出戰。”
“好!”
越王也該去寫奏疏了。
他剛起身,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
“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