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節度使的任命出自朕手,那老狗以為自己是帝王嗎?”
事情,大條了!
隨即君臣議事。
“拿下!”鄭琦毫不猶豫的建言拿下黃春輝,“令重臣前去彈壓,如今大唐盛世,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謀反?”
“若是北遼被撩起了火氣,大舉入侵,誰來抵禦?”左相陳慎看了鄭琦一眼,眼神中明晃晃的都是鄙夷。
鄭琦隻是國丈圈養的一條瘋狗,建言多是對人不對事。
“朝中名將如雲……”
“誰?”陳慎難得開口,卻咄咄逼人。
鄭琦目光轉動……
看看那些將領,說是名將,可經過大戰洗禮的有幾個?
最近的是張煥,但這位曾任職南疆節度使,若是再讓他去接任北疆節度使,張煥能當朝乞骸骨!
北遼數十萬鐵騎,誰能抵禦?
鄭琦看了皇帝一眼,發現皇帝的怒火……好像沒了。
也就是說,皇帝壓根就沒準備收拾黃春輝。
陳慎說道:“陛下,黃春輝吐血,命不久矣,他挑釁北遼的用意,想來都知曉。
他不放心,不放心自己走後的
北疆。
老夫想說,既然不放心,就把難處丟來長安,讓長安的袞袞諸公來解決。
可老夫想了想,想了再想,卻發現,難!
北疆十餘萬大軍,北遼數十萬鐵騎,這麽一個局麵,這麽一個爛攤子,誰能接手?”
群臣默然。
是啊!
誰能接手?
陳慎的話裏有話……不隻是能力的問題,還有一個磨合的問題。
北疆被打壓多年,北疆軍民多少怨氣?
鄭琦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麽拿下黃春輝,看看誰敢謀反……真有人謀反了,北疆局勢崩潰,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但黃春輝在桃縣當眾安排了接班人,這是僭越,大不韙!
這說明黃春輝對皇帝絕望了。
對長安,絕望了。
他認為自己走後皇帝會出手打亂北疆的固有格局,把北疆變成製衡的工具……這是黃春輝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所以,他寧可冒著死後被鞭屍的風險,當眾宣布自己的接班人,還特娘的說長安也很滿意。
這是權臣做派。
一旦北疆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和長安的關係就會越來越疏離。後續長安的應對不外乎兩種法子:
其一,等黃春輝去後再緩和關係,慢慢的把北疆拉回來。
其二,等黃春輝去後,安插人手,演變北疆。但這個法子弄不好就會引發北疆的反彈,一旦鬨僵了,北疆可能會成為國中之國。
這個後果,皇帝想過嗎?
陳慎平靜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看著很冷靜,冷靜的近乎於冷漠。
“醫官,已經出發了。”
皇帝的話,讓殿內多了鬆一口氣的聲音。
這是一個緩和的姿態。
“散了吧!”
群臣散去。
陳慎和幾個親密的官員走在一起。
“廖勁繼任,陛下早已默許,反正廖勁也撐不住幾年。可他卻接著推薦了楊玄……周氏的女婿,這才是激怒了陛下的主因。”
陳慎點頭,“周遵什麽意思?”
眾人看去,周遵獨自走在後麵。
“請他來。”陳慎平日裏言行少的可憐,今日卻一改過往的作風,積極主動。
周遵過來。
“你那女婿年輕,黃春輝舉薦他,有些犯忌諱。”陳慎直言不諱。
“老夫知曉。”
“那麽,請恕老夫直言。”
“陳相請說。”
“周氏與黃春輝,可有交情!?”
陳慎盯著他。
“老夫那女婿……當初成親之前,老夫對他不滿,此事儘人皆知。可孩子喜歡,老夫無可奈何。”
楊玄當初在周氏吃了閉門羹的事兒,被知情人嘲笑了許久。
“他去了北疆,書信往來也是報喜不報憂,但老夫卻頻頻從捷報中聽到他的名字。”
周遵看著陳慎,提高了聲音。
“老夫愛女,故而成親後,老夫曾讓他留在長安,可他卻斷然拒絕。
老夫問他,長安不好?
他說,長安好,可長安的好,是因北疆南疆有無數忠勇之士在守禦國門。
你不去,我不去,那麽,誰來守護大唐?誰來守護家園?”
那些臣子止步,緩緩回身。
周遵說道:“他當年去北疆,多少人說是去送死,他依舊義無反顧。
在太平,他把一座罪惡之城治理的井井有條,如今人稱塞外江南。
在陳州,他滅三大部,擊敗潭州北遼軍……老夫不知黃春輝舉薦他的用意,但老夫想問問……”
周遵看著陳慎,“他值不值當這份看重?為何要等到黃春輝來看重?”
轟!
氣氛驟然炸裂了。
鄭琦低聲道:“周遵這是在公然抨擊陛下識人不明。”
“周氏的家主有這個底氣說這話!”楊鬆成淡淡的道:“黃春輝此舉令楊玄走到了萬眾眼中,不管他願不願意,此後都成了陛下的眼中釘。周遵此刻大概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棒打鴛鴦。如今,他也隻能力挺黃春輝與楊玄。”
鄭琦心中一凜,“國丈,你說,黃春輝當眾推出楊玄,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早,不過,無須用這等聳人聽聞的方式。”楊鬆成的嘴角微翹,譏誚的道:“黃春輝這是在拉幫手。
他把楊玄推出來,周氏就不得不站在他那邊。
想想,擅自挑釁北遼何等的大不韙?黃春輝身上的重壓可想而知。
他把周氏拉進來,朝中同情北疆的官員們再一鼓噪,陛下也隻能暫時偃旗息鼓,。
這手段,了得!”
“那麽楊玄呢?”鄭琦冷笑,“此子當初可是給國丈找了不少麻煩。”
楊鬆成淡淡的道:“因緣巧合,看似能一飛衝天,可若是站不穩,下一刻便會跌落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黃家鐵匠鋪來了個客人。
黃大妹不在,客人徑直進來。
“大王。”
“何事?”
“黃春輝吐血,隨後當眾推出廖勁與楊玄,並挑釁北遼。”
衛王一邊打鐵,一邊問道:“宮中可是震怒?”
“是,群臣議事,左相為北疆出頭,隨後周遵質疑陛下識人不明。這膽子,太大了。”
“他不是識人不明,而是,目中無人!”
護衛愕然,旋即說道:“楊使君以後,怕是會有大麻煩。”
衛王默然。
鐺鐺鐺!
鐵匠鋪裏的打鐵聲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呯!
鋤頭坯子被震碎,飛濺的到處都是。
護衛挨了幾下,不敢呼痛。
衛王放下鐵錘。
抬頭。
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放話!”
“是!”
“就說是本王說的。”
護衛低頭。
“楊玄,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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