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說話。”老賊也夾了一片豕大腸,卻放在了潘生的碗裏,“小潘,吃。”
潘生乾嘔,“師父……”
“乖!”老賊笑了笑。
夥計讓他生出了疑心,故而做個姿態。
潘生還不知,就夾起豕大腸。
楊玄指著夥計,說道:“讓他吃!”
潘生一驚。
老賊冷笑,“豕大腸腥臭,吃不起肉的人家都不樂意吃,你卻堂而皇之的擺出來,這是想引人矚目。既然如此,這豕大腸中定然有些意思,你先吃一個!”
夥計嗬嗬一笑,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楊使君身邊的老賊,這眼睛,毒!”
掌櫃出來,“諸位,小店有些事要辦,還請諸位暫避。”
食客們不滿,牢騷滿腹,掌櫃笑道:“都不收錢!”
早說啊!
食客們頃刻間就消散了。
可出門之後,眾人相對一視,一個男子說道:“這些人怕是對楊使君有些心思,報官!”
“好!”
“娘的,以為一頓酒食就能收買了咱們?賤狗奴!”
酒肆內,夥計笑道:“小人並無修為。”
“這是信使?”楊玄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豕大腸。
夥計微微欠身,笑的卑微,“正是。”
“誰讓你來的?”楊玄把筷子擱下,心中盤算著。
長陵?
長陵無需用這等手段,但文青少女一旦生出了那等文青的念頭,說不得也會來個驚喜什麽的。
或是皇叔。
楊玄覺得不可能,現在的皇叔是大遼皇儲,若是可能,他能親手掐死楊玄。
那還有誰?
“是大統領令小人前來。”夥計說道。
“你裝夥計很像。”楊玄讚道。
“您過獎了。”夥計笑道:“小人在寧興本就是夥計。”
“這專業……”楊玄想到了赫連燕,回頭給燕兒說說,好歹也學著些。
老賊慢慢挪到了他的右側,潘生起身,走到了大門處。
王老二無聊的摸出肉乾,嚼的腮幫子鼓起,就像是個匪徒。
身邊的寧掌教正在喝茶……操蛋,他啥時候弄的茶水?
楊玄覺得見鬼了。
他乾咳一聲,“那個寡婦讓你來作甚?”
赫連紅新婚夜就殺了自己的夫君,隨後執掌鷹衛,堪稱是個狠人。但她忌諱別人說自己是寡婦,據說為此殺了十餘人。
夥計卻沒有為自家大統領討公道的意思,依舊笑眯眯的道:“大統領說,長安的小說在寧興頗為受歡迎,她也看了不少。
才子佳人的故事令人感慨不已,她最喜的便是大團圓的結局。可世事難料,許多時候,卻會多了不少磨難。”
長陵!
楊玄眯著眼,“寫小說,我能做那個寡婦的師父。你說了這些,便是鋪陳,想要什麽?說!”
王老二問道:“老賊,郎君為何不說做她的師祖?”
老賊正色道:“要想學得會,得陪師父睡,明白了嗎?”
夥計並未被激怒,而是摸出了一個錦囊,打開,裏麵是一枚發簪。
“這是大統領送給楊使君的。”
王老二:“這是……這是赫連紅的發簪吧?郎君,你有了一個寡婦了,怎地還來一個?”
夥計終於憋不住了,淡淡的道:“還需留些口德!”
王老二說道:“都想殺人了,還留什麽口德?”
楊玄接過錦囊,看著發簪。
確實是長陵喜歡的風格。
長陵若是有話,自然會令人來和他說,或是書信往來,絕不會弄什麽贈君以發簪,一表思念之情。
除非,是覺得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楊玄心中微動。
夥計說道:“公主摻和了朝政,前陣子為了心腹柳鄉觸怒了陛下,陛下震怒之下,令人把公主軟禁於宮中,隻等南征凱旋後再做處置。”
身邊的寧掌教捧著茶杯,悠閒的道:“你還和那邊的公主眉來眼去,就不怕晚上被一刀弄死?”
楊玄尷尬的道:“就是以文會友,筆友。”
“嗬嗬!老夫,理解!”寧雅韻當年也是女人追逐的對象,隻是笑了笑。
楊玄握著發簪,不由的想到了長陵。
那個少女啊!
終究還是走上了那條路。
他把發簪收起來,說道:“辛苦你了!”
夥計笑道:“公主稱呼大統領為姨,故而大統領才不顧規矩,令小人來送發簪。”
“我與長陵隻是以文會友。”楊玄說道:“大戰在即,那個寡婦令人送來了長陵的壞消息……我不信,可終究腦子裏會琢磨此事,一琢磨,心就亂了。心一亂,如何能傾力而為?這比離間計也不差。那寡婦可去領兵了。”
夥計微笑不語。
“手段不錯,不過,我和長陵,也就是比陌生人好一些。她倒黴了,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一番,隨後,聽天由命,不關我事!”
夥計歎息,“大統領說,男人多負心,故而都該殺!沒想到使君竟然也是這等人。”
“那個寡婦是不喜男人吧?”楊玄問道。
夥計說道:“對了,還有一事忘記了告知使君。就在前幾日,鷹衛伏擊了赫連燕那個叛賊。此次是大統領看重的好手親自帶隊,那個叛逆的屍骸,應當已經爛了。”
從長陵,再到赫連燕……
寧雅韻輕聲道:“看來,北遼那邊頗為看重你,這手段,是一個接著一個,就想亂你的心神。”
楊玄心中一凜,想到赫連燕的身邊有如安師徒後,又微微一鬆。
夥計仿佛知曉他在想些什麽。“對了,如安,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楊玄一怔。
夥計笑道:“那是大統領親自拉進鷹衛的好手,在寧興,也是風雲人物。斬殺叛逆,乃是我鷹衛之責,讓使君見笑了。”
“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楊玄深吸一口氣,寧雅韻低聲道,“你斷定那公主無事?”
“她,聰明著呢!”
當初楊老板綁架長陵,一路以為這是個文青的弱女子,後來才知曉,這是一頭母老虎。
赫連燕啊!
這一刻,楊玄才發現,自己心痛了!
“弄死他!”
老賊起身,夥計笑道:“來之前,小人就沒準備活著回去。不過,能看到使君心疼,小人覺著,值了!”
噗!
一個包袱被丟了進來,散開,裏麵的人頭滾到了夥計的腳邊。
隨即,一個嫵媚的聲音傳來。
“哎喲!郎君竟不肯為我落一滴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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