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放下火鉗,看著越王,“要麽是感恩,要麽便是為了家國。
感恩,說實話,阿耶善猜忌,用人不是處於公心,更多是想製衡什麽。
他這般想,被他提拔的臣子會如何想?
帝王想利用臣子,臣子會對帝王忠心耿耿,願為他赴湯蹈火……你信嗎?”
越王伸手在火爐邊,仿佛有些冷。
“真正的忠臣,他從不是忠於誰。”
衛王指指外麵,神色認真,“他們忠於的是長安城中的煙火,是天下的百姓,是這個大唐。帝王奢望臣子效忠自己,本就是個笑話!”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越王自嘲道:“這讓我想到了石忠唐,說實話,我看不起此人,可卻需要此人來壯聲勢。此人對我看似恭謹,可骨子裏的野性在啊!”
衛王把刀坯拿出來看看,起身敲打了十幾錘,隨手丟在邊上。
“阿耶晉了他的爵,與張楚茂同級,張楚茂能力不及他,如此,這是表明了要架空張楚茂。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衛王拿起碗喝了一口水,“你的狗,背叛了你。”
越王苦笑,“我如何不明白?可這等事,換做是誰也得投靠阿耶。石忠唐令人來致歉,說了一通,我隻是充耳不聞。實則,這些都是勢,勢在,他就得聽話。”
“你掌控不了他!”
衛王放下碗,“你能給他什麽?阿耶給的更多。”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越王冷笑,“以利誘之罷了!”
“你說那麽多,是想做什麽?”衛王蹙眉看著爐火。
“你很急?”越王不解。
衛王指指邊上的兩坨鐵料,“這兩把鋤頭明日就得完工。”
你這還真是……癡迷了啊!
越王臉頰抽搐,“我說了那麽多,隻是想告訴你……二兄,阿耶如神靈,你我二人皆是螻蟻。物傷其類,咱們該放過彼此。”
衛王漠然道:“前陣子,你還衝著我挑釁!”
越王毫不臉紅的道:“那是因為楊玄在北疆得罪了天下人,我本以為他會為了自保遠離你。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衛王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歎道:“你,真的很無恥!”
越王起身,“我走了。”
衛王起身,用火鉗夾起鐵料,丟進了爐子裏。
接著,把刀坯夾起,開始捶擊。
鐺鐺鐺!
越王走在小巷中,街坊們木然看著他,讓他想到了鬼。
他歎息。
“百姓活的像鬼一般!”
鐺鐺鐺!
鐵匠鋪中聲音依舊。
“二哥!”
衛王回身,見黃大妹抱著孩子出來,就說道:“孩子還小,小心受風。”
黃大妹看著比當初豐腴了些,笑起來眼睛有些眯著,“今日太陽不算曬,正好讓大郎出來轉轉。”
你就是想顯擺吧……衛王說道:“起風就回來。”
“知道知道。”
黃大妹抱著孩子出去。
“大妹!”
“哎!”
“噢喲!這孩子看著喜慶,抱過來老夫看看。”
“大妹你這恢複的挺快啊!是吃了什麽神丹妙藥?”
黃大妹容光煥發,“沒,就是吃些家常的東西。哎!這大半年都沒做事,這人都胖了。”
“李二倒是體貼你,你就顯擺吧!”
“哪有!”
“哎喲!這孩子笑了,真是喜慶啊!”
嘈雜聲中,那些家養的狗也衝了出來,好奇的看看外麵,然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生機盎然。
……
魏靈兒被放出來了,猖獗之極的召集了那些夥伴,邀請楊玄去青樓。
“酒樓吧!”
楊玄說道。
“為何?”魏靈兒不滿的道。
“你去了無用。”楊玄看了她一眼。
“可熱鬨啊!”
“酒樓也熱鬨。”
去酒樓的路上,魏靈兒尋楊玄嘀咕,“我聽說戚勳衝著你挑釁了?”
楊玄點頭。
竟然沒有憤怒嗎……魏靈兒覺得自己白為他糾結了,鼓鼓腮幫,“我尋了阿耶身邊的老人問了,他們不知曉戚勳之事。”
“多謝了。”
楊玄笑嗬嗬的。
他如今和我們拉開了好大的距離……魏靈兒有些失去夥伴的悲傷。
如今楊玄和這些人真的沒有共同話題,酒喝到一半,就借故走了,否則這些人放不開。
下來大堂,老賊過來,“趙三福在後麵。”
楊玄站在大堂內,看著人來人往,說道:“必然有要事,盯著前麵。”
他隨即說去更衣。
繞了一個圈子,他到了後院。
趙三福在看夕陽,聽到腳步聲,說道:“夕陽真美。”
“你說這話隻會讓人惡心!”
“覺著我不像是文青?”
“文痞!”
二人一笑。
趙三福說道:“知曉戚勳和你鬨翻了,我又查了一番。此人陰狠,昨日和幾個宿將商議,準備發動那些人在北疆的故舊給你使絆子,甚至是下狠手。”
“多謝了。”這個消息比較重要。
“就這事。”
趙三福乾咳一聲,“我有個朋友,最近……”
“最新的回春丹,回頭你令人去元州拉麵取。”
“隻是朋友!”
“我懂的。”
趙三福指指他,一邊後退一邊說道:“真是朋友。對了,戚勳乃是皇帝真正的心腹,這些年皇帝的私密事不少都是他做的,手上沾了不少血。”
“早晚會有報應!”楊玄說道。
“可不是。”趙三福隨口道:“我在鏡台能查閱當年的事,太上皇登基,戚勳帶著人清洗孝敬皇帝的親人。那個誰……楊略,當年你還問過此人。”
楊玄心中一跳,“哦!我都忘了。”
趙三福說道:“楊略帶走了孝敬皇帝最小的一個孩子,一直在南周。太上皇登基,戚勳清理了那個孩子的母族,好像是黃氏。”
楊玄微笑,“殺光了吧!”
“差不多,好像……跑了一個。”
“運氣不錯。”
“是啊!運氣不錯!”
趙三福回身,嘟囔道:“這等人,也不知何時會有報應。”
看著他走出後門,楊玄回身。
“報應會來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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