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遵緩緩看過去,正好楊鬆成看過來。
二人微微頷首。
“鄭尚書!”
鄭琦跟在楊鬆成的身側,正在微笑說話,聞聲身體一僵。
前方,梁靖笑的就像是老鴇般的,“鄭尚書……”
鄭琦就像是吃了蒼蠅般的拱手。“見過兄長!”
梁靖笑的像是偷雞的賊,“鄭尚書,可要再打個賭?”
這貨,都是重臣了,依舊帶著當初惡少的氣息。
鄭琦自然是沒什麽興趣。
但梁靖卻鍥而不舍,“鄭尚書就不想讓我稱呼你為兄?”
你若是稱呼老夫為兄,那便是你我二人稱兄道弟。合適嗎?
一個是楊鬆成的狗,一個是皇帝的狗,本該水火不相容……咦!不對!
鄭琦突然醒悟,他看了國丈一眼。
國丈神色平靜,好似在看著晨光。
國丈和皇帝最近在商議聯手的事兒。
現在兩家該是親切的兄弟關係啊!
那麽梁靖的鍥而不舍就有說法了。
國丈通過拿下北疆會館的管事來暗示皇帝,皇帝此刻令梁靖來投桃報李。
你要說兩位大佬為何不當麵鑼,對麵鼓的把事兒說清楚……因為北疆這一戰的戰報還沒來。
想到這裏,鄭琦笑道:“也好。”
梁靖說道:“要不,就賭北疆此戰?”
此戰勝負,楊鬆成內部研究的結果是五五開。
也就是勝負不定。
鄭琦自然要站在國丈一邊,毫不猶豫的道:“秦國公怕是不妥……”
公然說必敗,會被詬病。
不妥,就是必敗!
梁靖歎息,“如此,我便隻能賭他勝了。”
“賭注。”鄭琦實在是不想和梁靖說話。
“要不……還是兄長?”梁靖說道。
如此,也好!
鄭琦點頭。
梁靖舉起手。
鄭琦舉手。
輕輕一拍。
啪!
眾目睽睽之下,賭約達成。
不,在有心人的眼中,這是皇帝和國丈之間的聯手達成。
“周侍郎,小心些!”官員說道。
周遵說道:“老夫知曉。”
鄭琦卻找到了他,“周侍郎。”
既然聯手,自然要拿人來開刀。
周遵淡淡道;“鄭尚書。”
鄭琦說道:“周侍郎可知令婿此舉的莽撞嗎?”
“哦!老夫卻不知。”
鄭琦說道:“一旦戰敗,頃刻間北疆局勢逆轉,長安震動。到了那時,他可擔得起這個責任?”
這話看似在指責,實則是在挖坑。
——若是此戰戰敗,北疆就該易手了。
周遵淡淡的道:“鄭尚書何以覺著此戰必敗?”
鄭琦說道:“窮兵黷武,焉能不敗?”
若說先前是捅向楊玄和北疆的第一刀,此刻便是第二刀。
窮兵黷武!
借著抨擊此戰,鄭琦源源不斷的扔出飛刀,隻等消息傳來,這些飛刀能變成殺人的利器。
周遵淡淡的道:“老夫不與你一般見識。”
阿寧來信,說了許多事兒,比如說老二的趣事,以及北疆的事兒。最後輕描淡寫的帶了一句。
——北疆,兵強馬壯!
這是女兒的話,必然不會騙他!
兵強馬壯的北疆,指揮若定的女婿,這一戰,最少也能全身而退!
他對此深信不疑。
“如此,拭目以待。”
鄭琦就像是個先鋒官,為國丈等人出戰熱身。
戰報傳來,才是大佬們出手的時機。
楊鬆成淡淡問道:“該來了吧?”
身邊的官員說道:“此刻,差不多了。”
“怎地,有喊聲?”
鄭琦側身聽著。
楊鬆成也聽到了。
皇城大門緩緩打開。
幾個軍士打著哈欠,“開門嘍!”
“住口!”
一個官員喝道。
軍士們愕然,就見官吏們紛紛朝向左側。
那裏有什麽?
有呼喊聲。
“萬勝!”
呼喊聲有些微弱,但迅速在壯大。紛紛有無數人在跟著,亦步亦趨。
“萬勝!”
呼喊聲就像是朝陽……周遵抬頭,看著天邊的那一抹紅光。
“秦國公威武!”
周遵不敢置信的聽著。
老夫的耳朵……他掏掏耳朵。
“秦國公威武!”
老夫沒聽錯!
周遵渾身一顫。
“北疆威武!”
陽光在雲霞之中若隱若現。
噠噠噠!
馬蹄聲傳來。
數十騎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群臣不禁往前一步。
噠噠噠!
一騎從薄霧中衝了出來。
那一身北疆甲衣刺痛了不少人的眼。
騎士高高舉著什麽?
眾人抬頭。
“是露布!”一個官員驚呼。
露布報捷!
報捷人走到哪,露布就帶到哪。
他們呼喊,或是把露布公之於眾,把捷報傳頌於各地。
這是大捷才有的方式!
是破了何處?
楊鬆成麵色平靜,右手輕輕握拳。
騎士看到了群臣,他勒馬。
戰馬長嘶。
人立而起。
騎士高呼。
“大乾十二年三月,秦國公率軍擊敗北遼名將林駿,破坤州!”
……
朝中研究過此戰,按照張煥的說法,若是北疆軍破了坤州,就是在北遼疆域中插入了一根大棍子。這根大棍子就操縱在楊玄的手中,他樂意何時敲打就何時敲打。他樂意往前插就往前插。
這是大唐對北遼從未有過的戰略主動。
裏程碑似的一戰!
捷報來了。
坤州,破!
那根大棍子,終於還是被楊玄捅進去了。
周遵緩緩走到了楊鬆成的身前。
有些百感交集的看著他。
“國丈。”
“嗯!”
“小婿如何?”
楊鬆成麵色如常。
開口道:
“攻伐如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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