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個人,長陵興許還能奢望看到複國的那一日。
但她知曉李玄的手段,不動聲色間,便一層層的削弱你。當
初的三大部如此,潭州如此,後來的大遼也是如此。
就這麽零敲碎打的,等你發現他變成了龐然大物時,才會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孱弱。
商人依舊能往來於西疆和外部世界之間,帶來了不少消息。
北疆在不斷移民,把北遼故地的那些人遷徙出去,把大唐人遷徙進來。
這是換血。
隻需數十年,北遼就成了曆史的塵埃,隻是偶爾被老人們提起。
西疆不富裕,沒法發展壯大。數十年後,外部世界越來越富庶,西疆人可還會敵視北疆敵視大唐?
弄不好......那人的手段了得,一番蠱惑,弄不好人都全跑了。
想到自己和兒子孤零零的在讚城,長陵捂額。
真想掐死他!
那些權貴因為這一戰選擇了躲在家中,讓深秋的讚城顯得有些蕭瑟。
蕭華和賀延光等人在研討大唐的這一場內戰。
地圖擺在架子上,賀延光指著長安說道:
他的手指向北方,「北疆軍南下,剛接到消息,他們破了利州。利州一下,將直麵南方叛軍。這一戰我等琢磨過多次,叛軍人多勢眾,且南方是他們熟悉之地,那些百姓也被叛軍兩次屠城嚇壞了.......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叛軍手中。北疆軍這一戰,會很難。
蕭華不置可否的道:
這話一出,坐在室內的人都挺直了腰。
若是把握大......也就是,若是北疆軍大敗,那麽,天下將會大亂。
北疆會惶然。
北遼故地會烽煙四起。
若是長陵順勢打起複國大旗,在西疆稱帝......除去蕭華之外,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憧憬之色。
複國啊!
讓那個強大的大遼再度屹立在北方。
賀延光說道:
蕭華看看眾人。
沒有人反駁賀延光的判斷。
他起身,
上位者的威嚴來自於決斷權。
當決斷權被人侵蝕時,威嚴就成了笑話。
何為權臣?
便是能阻截帝王決斷權的臣子。
當決斷權到了臣子的手中時,帝王便是一個傀儡。
這等戰略上的事兒必須由長陵來決斷,否則就亂了。
長陵正在寫信。
李玄給她的書信不少,但她的回信卻寥寥無幾。
不是她不願意回信,而是她不想讓別人覺著自己是在依靠著什麽。
最後的尊嚴一旦丟掉,這個人的魂魄也就散了。
信中,長陵更多講述了阿光的日常,有趣事,也有令她頭痛的事兒。
兩個相隔遙遠的情人,彼此之間的溝通還得要用孩子的話題來做引子,這感覺,有些古怪。
信寫好了。
長陵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會引發誤會的用詞錯誤。
長陵起身,
她去了前麵。蕭華在大堂外等候。
冷風吹的地上的塵土打著旋的在盤旋,周圍的一磚一瓦仿佛都滄桑了許多。
長陵看了他一眼,「那麽,什麽結果?
」
蕭華微微垂眸,長陵幽幽的道:
長陵起身,
蕭華:「......"
晚些,他回去傳達了長陵的決斷。
「是啊!若是北地大亂,咱們不出手,也有人會出手。
眾人發著牢騷,有人甚至在暗中商議著什麽。
一個信使風塵仆仆的進來。
他抬頭找到了蕭華,
蕭華霍然起身。
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隨即坐下。
信使說道:
蕭華失態起身。
信使重複道。
賀延光的老臉通紅,不隻是判斷錯誤的羞愧,更多的是惶然。
什麽遍地烽煙,就此了賬。
信使補充道。
呯!
蕭華失手推翻了硯台,頹然坐下。
室內一片死寂。
拿下關中的秦王,再無人能製衡。
剩下的事兒所有人都猜得到。要麽追殺偽帝,要麽南下平叛。
完成其中一項,這個大唐便是秦王的了。
而西疆,該何去何從?
隨後,眾人想起了大長公主拒絕準備反攻的事兒。
大長公主,英明啊!
....
書房裏,長陵坐下。
對自己的男人,長陵有著強烈的信心。
詹娟來了,麵色有些紅。
長陵輕聲道:
那個男人,果然不是石忠唐那等人能匹敵的。
長陵默然。
關中落入北疆軍的手中,天下大勢就定下來了。
除非叛軍爆發小宇宙,否則,再無一窺長安的機會。而偽帝狼狽而逃......若是石忠唐占據關中,偽帝還能號召天下人勤王。
可那人是孝敬皇帝的兒子,大義在手,天下有多少人會聽偽帝的?
長陵輕聲吟誦著那個人的詩詞,拿起毛筆,在書信的最後加了兩個字。
___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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