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逆子!”李泌眼中多了陰鬱。
“知道嗎?廢太子自忖必死,曾有過兩敗俱傷的打算。”
廢太子是越王的親兄長,在自忖必死時,把這些話告知了他,“他隻需爆出與梁氏之間的床笫之事,以及梁氏有狐臭的秘聞,你會發狂,要麽讓梁氏病故,要麽便把她打入冷宮,隨後淪為天下笑柄。”
梁氏有狐臭,這個秘密除去偽帝之外,也就是貼身伺候的人知曉。為此,梁氏用了許多遮掩的手段,比如說外藩進貢的香料。
這些消息一旦爆出來,梁氏真的沒臉活了,而李泌也將會被天下人嘲笑。
“那個逆子倒是好手段。”對廢太子的手段,皇帝也有些欣賞。可惜權力隻有一份,他容不得任何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那他為何不說?”
“廢太子說,當初孤背叛了梁氏,如今,這便算是救贖吧!”
“背叛,救贖!”李泌冷笑。
“廢太子說,他必死無疑,隨後,最有希望入主東宮的便是我。”越王笑的很是開心,“可他說了,你熬得過那條老狗嗎?那條老狗不會容許第三次宮變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旦發現自己人老體衰,離去不遠了,第一件事,便是乾掉任何對自己有威脅之人。你,必然是第一個!”
“阿娘勸我裝體弱,最好是風吹就倒的那等。”越王笑道:“我隻想活命,可越到後麵我越發現自己避無可避。皇後碩果僅存的嫡子,廢太子一去,我便是你的眼中釘。除非我自斷雙腿,或是變成傻子,否則,遲早被你弄死的那一日。”
“我害怕了,我躲在家中瑟瑟發抖,我冥思苦想,想尋到一個活命的法子。可我絞儘腦汁想了半年,一無所獲。”
越王苦笑,“我去求楊鬆成,求他放棄把我推入東宮。我隻是暗示了一番,楊鬆成就嗬斥我,說,老夫為你籌謀多年,你這是瘋了?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機。”
這都是報應啊……韓石頭心中歡喜。
“從把女兒嫁給朕開始,楊鬆成布局多年,為的便是成為權臣,乃至於篡位。你以為朕不知?”
李泌冷笑道:“可李唐名望還在,國祚未衰,他若是徑直篡位,必然會引發反噬。故而他想把你推上帝位,隨後掌控朝堂。隻等時機成熟,便悄然令你病逝。隨後,楊氏登基,改朝換代。”
“在你二人的眼中,親情為何物?”越王問道。
“親情?”李泌淡淡的道:“在權力麵前,親情會變為殺機。朕不動手,你等也會伺機出手。朕,隻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這與畜生何異?”
“人,本就是畜生!”李泌說道:“前些年,有飽學之士說自己悟道了,人本是畜生變化而來。朕,深以為然。”
那位飽學之士閉關十年,隨後遊曆天下十年,回歸長安後,招募弟子授課,一開口便是這番話。
隨後引發了轟動,轟動之後,此人被學界抨擊為瘋子,連妻兒都覺得他瘋了,把他綁在床上,請了醫者來診治。
醫者針灸和湯藥齊下,可此人依舊如故。沒法,醫者說這是中了邪氣,必須要丹藥才能鎮壓。並說某處方外有好丹藥。
家人花重金去求來,一枚丹藥入腹,第二日淩晨家人歡喜的發現,那人竟然沒叫罵了。
他們一邊感謝著名醫,一邊急匆匆進臥室查看。
此人麵如紫金,渾身硬邦邦的,早已去了。
“生父要弄死我,外祖要逼著我,阿娘要依靠我。我羨慕二兄那等瀟灑,可自己卻做不來。我想來想去,乾脆,便來魚死網破。”
越王歎息,“可先前韓石頭卻如此迅捷就動了手,可是提前知曉了,誰背叛了我?”
“你的人收買宮中人,以為朕不知?這一切,都在石頭的眼中。”李泌冷笑道。
“原來如此,早知道,我便該行險一擊,何須去收買宮人。”越王慘笑,“這便是命數。”
“逆子!”李泌冷冷的道:“來人!”
“陛下。”有侍衛上前。
“取了弓來!”
這是想用弓弦絞殺越王。
“能與大兄一個死法,其實我很是滿意,隻是臨去前,我想求阿耶一事。看在父子的份上,懇請阿耶恩準。”
越王叩首。
他腿腳無力,但脊背的力氣還有。
“說!”
侍衛遞來長弓,李泌拿在手中,起身往下走。
他的眼中皆是殺機。
越王抬頭,微笑道:“孩兒懇請阿耶保住性命,千萬別死!”
皇帝聞言,腳步不禁一滯。
“為何?”
“我想在地底下看著你遭報應,看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王說完,身體往前用力一砸。
台階轉折處棱角尖銳,他的額頭重重的砸在了那個尖銳處。
呯!
越王撲倒在台階那裏,鮮血順著台階緩緩流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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