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舊調小組”上了吉普,以“看看能不能交易點什麽”的名義,離開懸崖村,前往山坳鎮,試圖接觸歲末城的人。
房屋多有倒塌的山間小鎮裏,歲末城的車隊停滿了小廣場和周圍幾條街道,其中有一部分是蔣白棉等人之前未曾見過的。
歲末城的人明顯熟知懸崖村的規矩,早就分離好車隊,讓裝載重要物資的車輛先行到山坳鎮來。
這些都是大車,有的負著巨型的鐵罐,一看就是用來裝油類事物的,有的車鬥被鐵柵欄圍著,綿羊、肉牛、黑豬的叫聲此起彼伏。
它們產生的惡臭已彌漫開來,加上不遠處現場屠宰的血腥味,讓龍悅紅忍不住屏了好幾秒的呼吸。
“這是從冰原運過來的?”他緩了一陣,好奇自語道。
歲末城所在的山穀氣候溫暖,土地肥沃,能種植,能放牧,他是知道的,可從歲末城到懸崖村,沿途基本是白雪覆蓋寒冷刺骨的荒原,這些牲畜很難不大片大片地凍死,沒道理存活如此之多。。
龍悅紅沒有奢望能得到回答,因為“舊調小組”其餘幾名成員也未去過歲末城,不知道那裏的具體情況。
他隻能猜測,這要麽是歲末城的人之前去南邊交易到的,要麽他們有獨特的牲畜抗凍辦法。
這時,停在附近的一台越野車旁,裹著厚棉大衣,臉上儘是風吹雪打痕跡的中年男子笑著說道:
“我們歲末城的豬啊、牛啊、羊啊,都是非常抗凍的那種,就是吃的多了一點, 但肉質真的很好, 要不要買一頭回去試試?
“還有,這些皮毛要不要看看?很便宜的!”
說話男子旁邊那台越野車的後備箱支了起來, 曬出了一張張硝製過的皮毛,這有的屬於常見的牛羊,有的來自冰原上的生物。
“為什麽它們能抗凍?”商見曜窮根究底。
那中年男子似乎早就被問過太多次類似的問題,一點也不磕巴地回答道:
“有的是舊世界遺留下來的抗凍種, 有的是正常牛羊畸變來的, 放心,我們挑選過,吃過,這麽多年下來, 都沒出什麽問題, 用我們長老的話說就是,這算良性畸變。”
商見曜點了點頭,認真問道:
“你們歲末城的平均壽命是多少?”
“呃……”那中年男子被問到了。
很顯然,歲末城並沒有統計過這種東西。
商見曜好為人師地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 你們歲末城英年早逝的人多嗎?
“或者說, 死在四十歲之前的人多嗎?”
“還好吧……不比南邊的大的人類聚居點差。”那中年男子回想了一下道。
接著,他又竭力推銷起自己車上的皮毛。
整個山坳鎮似乎都變成了大型展銷會的現場, 每一輛車就是一家店鋪、一個攤位。
蔣白棉禮貌地聽完中年男子推銷, 隨意看了看那些硝製好的皮毛道:
“你們頭兒是誰?”
“你們要談大生意?”那中年男子眼睛一亮。
蔣白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看情況。”
那中年男子立刻指了指血流滿地的宰羊殺豬現場:
“在那裏,穿熊皮大衣,拿著煙槍的那個。
“煙葉要不要來一點?我們歲末城雖然在冰原,但山穀某些地方的氣候和土壤都很適合種煙草, 不比南邊那些差。”
“你看我們像抽煙的人嗎?”商見曜露出兩排白牙地笑道。
蔣白棉則問道:
“你們頭兒怎麽稱呼?”
“老何,你們叫他老何就行了。”那中年男子熱情地介紹道。
“舊調小組”五名成員向著位於小廣場側麵一條街道的臨時“屠宰場”走了過去。
那些現場宰殺的牛羊豬肉並不是用來交易的, 屬於整個車隊接下來幾天的部分口糧。
當然,如果真有懸崖村的村民不走集體對集體的大宗交易,非得自己拿些鹽啊、茶葉啊、工業製品來換個幾斤肉,打打牙祭,歲末城的人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此時此刻, 被稱為老何的車隊首領正站在滿是鮮血的街道邊緣, 指揮著下屬們切割肉塊, 分類保存。
他可能也就四十歲的樣子, 裹著熊皮大衣,戴著毛茸茸的瓜皮帽,時不時拿起煙槍, 抽上一口, 整個人臉型瘦削,多有疲倦之意。
想到村長說過歲末城的車隊裏有疑似“末人”或者“莊生”領域的覺醒者,蔣白棉側過腦袋,望了套著罩袍的格納瓦一眼。
格納瓦明白她的意思,緩慢點了點頭。
他是“舊調小組”最後那道防線。
雖然智能機器人同樣會被“乾擾電磁”、“乾涉物質”和部分能力影響,但絕對比人類免疫的要多。
“老何,老何!”商見曜熱情地衝著歲末城車隊的首領打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