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見曜刷地就站了起來,奔向窗口,尋找鍾聲是從哪裏傳出來旳。
他一臉興奮,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
這讓蔣白棉總有種這家夥才十歲左右的感覺。
她跟著走到窗邊,從路上行人的反應判斷,那鍾聲應該是此地居民習以為常之事,不值得大驚小怪,高度提防。
不過,她並沒有就此扭過腦袋,吩咐龍悅紅和白晨開燈,驅散傍晚給房內帶來的昏暗。
她依舊站在那裏,和商見曜一樣循著鍾聲望向它的源頭。
這是一位民俗學者的自我修養。
很快,蔣白棉確認鍾聲來自格斯特古堡,作為這裏最高的建築,它的頂層似乎安裝有一口大鍾。
鍾聲平息沒多久,一輛又一輛自行車從工廠區域奔了出來,進入這處聚居點的大街小巷。
它們就像是一隻隻脫離了樊籠的白鴿,隻是顏色不那麽統一。
這些款式各有不同的自行車上,一位位工人或喜形於色,充滿回家的渴望,或興高采烈地和周圍的騎友們交流著蜚短流長。
和“最初城”的同行相比,他們一樣皮膚偏黑,多有日曬雨淋、煙熏火燎的痕跡,一樣難掩疲憊之色,汗水時不時就順著臉頰滑落, 但更為“生動”, 無麻木之感。
自行車出來的差不多後,潮水般的人群步行著離開工廠區域。
他們衣物或灰白,或偏藍,質感相當粗糙, 滿是汙跡和汗水印記, 表情和騎自行車的那些相差仿佛,沒幾個一臉頹喪。
“原來是下班的鍾聲……”商見曜恍然大悟。
說到這個, 出身於“盤古生物”的他、龍悅紅、蔣白棉一點都不陌生。
同時, 有些上了年紀的居民和明顯的殘疾者,紛紛湧向古堡大門處, 那裏有一名名穿著亞麻色厚衣物的士兵搬出黑麵包等食物, 準備派發。
“比我想象的老年人要少。”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自語了一句。
她原本感覺,以“白騎士團”經常救濟貧民的風格和擅長生物、醫學研究的特點,格斯特堡年過五十的老者頂多比“盤古生物”少一些。
可現在看起來, 也就和最初城差不多。
“工廠應該也挺辛苦的。”龍悅紅對此有自己的解釋。
充電的格納瓦適時插嘴:
“舊世界還未毀滅前,‘白騎士團’占據的這片區域就不太適合種植和放牧。”
“莪在‘最初城’時也聽說‘白騎士團’這邊生存條件比較差。”白晨點了點頭,補充了兩句,“全靠礦產資源豐富,生物技術發達,才能換回滿足基本需求的物資。”
這時, 商見曜收回目光, 摸了摸肚子道:
“‘白騎士團’在派發食物了,我們也該考慮晚上吃什麽了。”
他用肢體動作表示自己餓了。
蔣白棉想了一下道:
“老格繼續充電,我們去樓下問問前台,看旅館內能弄到什麽吃的, 儘量不出去。”
這家名為“火與鐵”的旅館未在房間內安裝有線電話,或者說格斯特堡絕大部分地方都沒這個條件。
“好!”商見曜率先出門。
他蹬蹬蹬從三樓來到底層, 詢問起前台那名男子:
“可以點餐嗎?”
“點餐?”那位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麽要在旅館點餐,“這不是應該找餐廳嗎?”
“你們啊!”商見曜痛心疾首, “這樣的服務怎麽發展壯大?在舊世界,在別的地方……”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總算讓前台明白了什麽叫點餐服務。
這名金發男子搖頭說道:
“我們這裏的旅館都沒有這樣的服務。”
他一點也沒有就此改進的意思, 反倒勸說起商見曜:
“一直待在房間裏很無聊很沉悶的,還是去餐廳、咖啡館比較好。
“要不是現在天氣還比較冷, 我都不願意做這份工作,扛著獵槍, 去冰原上狩獵,順便尋找遺跡, 才是騎士後裔該做的事情。”
雖然不能說全部, 但這應該代表了“白騎士團”某種風氣……蔣白棉悄然點了下頭,搶在商見曜之前問道:
“這附近有哪些餐館,可以電話點餐嗎?”
“都沒有電話。”前台再次搖頭。
在格斯特堡,安裝了電話的地方屈指可數。
此地住人的這片區域,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二三十分鍾的時間足以讓身體健康的人走到任何一個目的地。
“那隻能出去吃了。”蔣白棉皺了皺眉頭, “或者到車上搬點罐頭, 隨便對付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