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震動,步履匆匆。
十幾個身著古裝的男女呼啦一聲圍了上來,他們都是剛剛從火山灰裏退下來的不歸人。
剛才他們還在醫療營帳裏接受著治療,神色頹然絕望,現在一個個圍在老人的身邊,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老師,您不是三年前就羽化成仙了麽?”
“老師,您用液氮將自己冰封了三年?”
“總兵……我們沒用……我們守不住!”
有人疑惑,有人自責,有人把老人從冰棺裏扶起來,陣地上,無數雙眼睛看著這裏。
年輕的戰士們並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是皮包白骨一樣的老頭是誰,為什麽這些神仙一樣的“不歸人”對他如此尊重。
老人緩緩從冰棺裏坐起,關節三年沒動了,渾身骨頭發出哢哢哢的聲響。
他慢慢轉動著腦袋,看著身邊的人們。
他叫江橫槊,是不歸人的總兵。
也是曾經大夏實力第一人,曾經大夏遭受神明窺視,他怒開天門,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喝退八方敵手,自己也被反噬,剩下一個時辰的壽命。
他將自己封凍起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終末到來,還能把大夏再擋一陣!
“陳平……周泰……董建章……”老人的嘴裏跳出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都長大些了。”
身邊的這些人,有的也四十五歲的,他們趴在冰棺邊上,低著頭,像一群做錯了事的孩子。
“做得很好了。”老人伸手,觸碰到幾個孩子的臉龐,那乾瘦的臉上擠出慈愛的笑容,“人要在神的手下,擠出生存的一畝三分地,本來就是逆天改命的事情。”
他抬頭,看著遠方那碧藍色的波塞冬:“我開過天門,見過那些更高維的生物,才知道人類所掌握的不過滄海一粟!”
他說著,在孩子們的攙扶下站起,邁出冰棺,看著身邊泫然欲泣的孩子們:“都別哭,你們帶著大夏鐵軍往後撤,給大夏再留下點有生力量!”
“總兵,大夏不歸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有人大喝一聲。
“大夏不歸人,願與總兵同往!”
“大夏不歸人,願與總兵同往!”
“都給我住口!”江橫槊忽然斷喝一聲,那沙啞的聲音已經用不上什麽力了,可他開始,就有無上的威嚴,四周頓時噤聲。
江橫槊環顧四周,盯著每一個人的臉龐,似乎是想把他們的容貌印刻在腦海裏:“你們都是大夏拿海量的資源砸出來的頂級戰鬥力,是大夏十幾億人能夠在這亂世中活下去的依仗!你們的命不是自己說了算!”
他低聲笑了笑:“我江橫槊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性命,將軍本該邊關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你們要是實在覺得不舒服,我還有個孫子,叫江至晚,你們一個個也算他叔伯,讓他安安穩穩開開心心地活著吧!”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聲:“老總兵,戍邊人已經找到江至晚了!”
所有人回頭,一個中年人舉著手機跑了過來:“剛剛接到消息,至晚不想做個普通人,已經參加問鼎,覺醒荒古傳承了!”
老人本來佝僂的身軀猛地一震,他抬起頭,看著那中年人:“荒古……他得到了誰的傳承?”
“據說是誇父的‘龍驤逐日’,代表大夏不屈的意誌!”中年人舉著手機大喊,“老總兵,我讓戍邊人那邊開視頻通話!”
老人渾濁的眼裏,閃現異樣的精光,他的背脊緩緩挺起,仿佛找回了年輕時代的榮光,他朗笑一聲:“我也是老糊塗了,這孩子到底是江家人,有根保家衛國的脊梁,怎麽肯做那太平公子?”
此刻的江至晚,剛剛從問鼎台上走下來,就被嶽濤不由分說地拉走,回到那間辦公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