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雅美的聲音,迷茫又痛苦,猶如風吟︰“師父……”
整個靜湖,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自己的師父。
可偏偏,以前親如家人的兩人,此時卻站在了對立麵。
北川景子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來到了石原雅美的身前。
她緩緩地伸手,輕輕地撫摸少女的臉龐,枯瘦的手指,撩起少女鬢間被冬日之風吹亂的長發。
石原雅美沒有躲避。
也沒有反抗。
雖然在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北川景子一念之間,就可以將她徹底從世界上抹殺。
北川景子的手掌,最終輕輕地按在了石原雅美的眉心。
石原雅美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如果師父要殺自己……
那就殺吧。
然而,下一瞬間,石原雅美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暖意,從北川景子的掌心裡傳來。
她愕然睜眼。
卻見眼前的老婦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衰老走向極度衰老。
轉眼之間。
北川景子乾瘦如同骷髏。
她身上再無絲毫的活力。
“景子,你……你在做什麼?”遠處的小誌郎,發出了驚恐的質問聲。
“孩子。”
北川景子眼楮幾乎已經睜不開,她看著石原雅美,道︰“我很欣慰,你堅持了身為一名劍客的準則,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石原雅美呆住︰“師父,你……”
北川景子艱難地轉身,看向遠處的小誌郎,問道︰“小誌君,我這一生,可對得起你,對得起劍宗?”
小誌郎頓時如鯁在喉,倉促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得起啊。
那個風華絕代的景子,將自己的青春年華,自己的武道天賦,自由和信念,都貢獻給了劍宗。
她本該是站在九天之上的神女。
結果卻做了兩百年陰影裡佝僂的負劍奴隸。
噗。
刀刃入體的聲音傳來。
一截劍刃,從北川景子的後背凸出。
鮮血順著血槽溢出。
滴???????????????答。
血滴墜落。
“雅美,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北川景子身形向前撲倒。
她雙手握著自己的脅差短劍,刺入了左胸心臟。
“師父!”
石原雅美衝過去,將老人抱起在懷裡,眼角有淚水無法遏製地滴落。
但她發現,死去的師父,臉上帶著一抹釋然的笑容。
那是解脫。
是愉悅。
石原雅美抬頭,看向對麵。
小誌郎站在原地,身體微微地顫抖,嘴角輕輕地抽搐。
直到這一瞬間,他才意識到了很多平日裡被自己徹底忽略的事情。
就算是平庸的蠢人,也不甘心一輩子永遠都隻做陰影裡的嘍�@ br />
何況是風華絕代的天之驕女?
她願意承受宗門強加的命運,或許也隻是她在個人和宗門之間,選擇了後者。
她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但她不願意另外一個自己,再度重蹈覆轍——尤其是在山本家族展現出了他們愚蠢而又瘋狂的傲慢之後。
景子一生不得自由。
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死,給宗門一個交代,也為自己最疼愛的弟子打破桎梏和枷鎖,放她自由。
小誌郎顫抖,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很了解景子。
他覺得自己和景子之間的感情很深,彼此心意相通。
卻沒想到……
他緩緩地讓開。
身後的劍宗弟子也讓開。
石原雅美抱著師父,一步一步地走入靜湖,走進了陳劍堂,打鬥和怒吼的聲音傳出。
片刻。
她提著山本喬一夫的腦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