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偷天一線.(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469 字 1個月前




道歷三九一九年的黃河之會,湧現了太多耀眼的天驕,在七年後的今天,已然漸漸成為現世主角,當權各方,越來越多地開始攪動天下風雲。

究竟誰是此中最天驕,歷來爭論不休。薑望固然贏得了最多的榮耀,其餘鬥昭、重玄遵也都很有爭論空間,更別說那位率先打破歷史記錄的李一。

但其中有一個人,是「論外」的存在。

那就是謝哀,號為「冬皇」的絕巔強者。

據說是兩千多年前霜仙君許秋辭的轉世,如今再登衍道,與當代年輕人已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不具有比較的餘地。

冬皇成道之爭,應該是道歷三九二一年,現世西北最為重要的事件。

但彼時的雪國鎖境閉國,以至於如此大事,箇中詳情,從來不為外人知。

許象乾他們當年固然是遇到了喬裝逃亡中的謝哀,但對於謝哀如何翻盤,如何登臨衍道、自證許秋辭轉世身,仍然是一知半解。

隻知道謝哀一度被追殺得上天入地,雪國直接鎖境,也未見得是對彼時的謝哀有多麼友好。但從她逃亡途中還有閒情與照無顏論道來看,恐怕是一切儘在掌中。

而冬皇證道之後的第一戰,便是遠赴荊國本土,挑戰龍武大都督鍾璟。正是這一戰,中止了荊國的西擴戰爭。

也難怪黃舍利對雪國念念不忘,嚷嚷著借兵、掃平什麼的。

雪國已經成為西北五國聯盟背後強有力的支撐——另一個支撐點是景國。

薑望舉起半透明的冰杯,慢慢飲了一口冰焰酒,讓思緒泠泠散開。

冰焰酒乃雪國名酒,當初白玉京開張,白玉瑕就打算引進這種酒水,作為鎮店之酒,後來考慮到進貨價的高昂、以及運輸成本……改為運雪。

是的,薑閣員已經駕臨雪國。

離開龍門書院後,他就直飛來此。

此時他所在的位置,名為「問仙樓」。

問仙樓是寒花城裡最好的酒樓,也是照無顏當初遇到謝哀的地方。

薑望明確知道一件事情——當初照無顏來到雪國,是將之作為萬裡路的終點,已經下定決心,就在雪國神臨。

她也在諸多選擇之中確立了道途,正式準備晉升。但在遇到謝哀之後,改變主意,去了天碑雪嶺閉關,選擇雜糅百家、自開淵流。

而天碑雪嶺,正是謝哀轉世前身許秋辭的道場。

當然不能說冬皇謝哀就對照無顏的現狀負有責任,照無顏走向如今的修行路,她所經歷的、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她修行的一部分,都對她產生過影響。

沒有因為誰行差踏錯,就去追究啟蒙先生的道理。

就像龍門書院山主,也沒來雪國找謝哀的麻煩。

但毋庸置疑的是——照無顏走上雜糅百家的這條道路,謝哀給予了至關重要的影響。

而薑望本能的覺得,這種影響並不簡單。

或許是因為冬皇在神霄世界的隔空出手,或許是因為太虛幻境在雪國受阻,或許是因為出發之前鬥昭給的情報費……也或許隻是無端的猜想。

總之他的確是有所懷疑的。

而這種懷疑,他沒有跟許象乾講。

許象乾的狀態並不好,且涉及照無顏,他很難有冷靜的態度。薑望隻是修書一封,讓暮鼓書院的季貍,幫著照看一番。也傳信於青崖書院,讓許象乾的師長知曉許象乾消息。

雪國種種,他欲獨行。

太虛閣員的身份,足以確保他在現世任何一個地方的安全。有殺太虛閣員者,則視公推太虛閣員的諸方勢力於何物?

在此之外,【太虛閣】和【太虛無距】,是他的雙重保障。

而他的劍,讓他敢於麵對世間所有。

寒花城是一座冰城,門樓殿堂,屋宇街道,皆為寒冰雕刻。此城是雪國第二大城市,也是外來者所能接觸到的最大的雪國城市。

此城往西,皆禁行。

雪國對外開放、與外界互通有無的三座城池裡,寒花城即為其一。

太虛派在雪國建設的兩座太虛角樓,則在另一座名為「雪寂」的城池裡。那是城如其名的冷寂,整個城域都沒有多少人。雪國對外出售的雪獸血肉,基本都貯存在那裡。

再加上一座駐紮了大量軍隊、願意容納凶徒,不拘外來者身份,氣氛也更為嚴酷的冰陽城……這三座城池,就是雪國之外的人,唯一能夠了解雪國的地方。

幾年前冬皇成道之爭,就連這三座城池,也是關鎖起來的。

相較於堆積獸屍的雪寂城,和廝殺不歇的冰陽城,氣氛寬鬆、安全穩定的寒花城,繁榮幾乎是一種必然。

它是雪國麵東最大的窗口,是境外之人與雪國交流的最大門戶。

所以這座城池也是魚龍混雜。穿梭著各色人等,不乏豪客酒徒、殺手巨賈。

寒花城裡的冰屋,多數埋半截於地下,這是禦寒的需要。冰屋屋頂則是雕刻種種雪獸,千奇百怪,別有風情。

在薑望看來,最大的作用是避免讓這些地窖般的冰屋看起來像墳塚。

問仙樓不同,它是冰雕的、不輸於中域繁華地的酒樓,以特殊陣法保證酒樓裡的溫暖。自然,它的消費也很美麗。

酒喝了三杯,閒話聽了四五茬,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想等的人也沒有等到,但耳邊卻響起一聲——「薑……真人?」

薑望抬眼望去,卻是一個穿著金錢綢服、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臉上有一種小商人固有的市儈和油滑,剛剛在鄰座坐下來。

薑望皺起眉頭。他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熟悉,但竟認不得。對於他現在的修為來說,這是一種太難得的體驗。

小商人取出一枚墨扳指,戴在右手大拇指上,又伸手抹掉了兩撇小胡子,臉上的神情也發生變化……明明調整的並不多,但竟像是換了一個人!氣質儒雅,有金錢綢服都掩不去的書卷氣。

他拱了拱手,風度翩翩地道:「在下納蘭隆之,有幸同薑真人在迷界並肩作戰過。不知真人是否還有印象?」

現在這副樣子,薑望自然是記得的。

區區神臨,能夠瞞得過真人眼睛,偷天府的確有一套!

「自不能忘!」薑望道:「快請近前,來與我小酌幾杯。」

納蘭隆之也不客氣,移座而來:「我來西北取一個物件,風雪難辭。不意在這苦寒之地,還能得見故人。真乃幸事!」

他極有界限感,既表達自己來雪國的目的,說明隻是偶遇,又不過問薑望的行止。

但太虛閣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說,新晉的太虛閣員,來雪國的目的幾乎是明擺著。

薑望道:「我是代表太虛閣,為太虛幻境在雪國的鋪設而來。如今天下勠力,人道洶湧,整個現世,唯獨西北缺角,就缺在雪國這裡。太虛閣上上下下,都很苦惱。」

納蘭隆之拱手道:「未來得及恭喜薑真人入閣!」

薑望擺擺手:「咱們之間,不講這些。」

他又親手為納蘭隆之倒酒,嘴裡道:「上次迷界逢君,戰況緊急,我有一事忘了相詢。」

納蘭隆之用雙手接住酒杯:「我當知無不言!」

薑望道:「我有一位故友,名為蘇綺雲,昔年在森海源界所結識,多年無音訊。不知現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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