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上生典獄官.(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3377 字 1個月前




第2132章 上生典獄官

「我乃雪國謝哀,號為『冬皇』,是霜仙君許秋辭的轉世身啊,祖皇帝陛下!」謝哀立在冰橋上,對自己的身份十分篤定。【Google搜索】

關道權微微側身,讓王座上的洪君琰,得以與謝哀對視。

「你不是。」洪君琰漠然道。

「祖皇帝何出此言!?」冬皇語帶驚訝:「就因為我反抗你嗎?我憑什麼不反抗呢?我效忠的是當今聖上!我雪國聖明天子,文成武德,愛民如子。繼位以來勤勤懇懇,多次挫敗大國圖謀,保住雪域疆土。他勵精圖治,大興雪域。辦學惠商,與民休養,深得人心!」

她戟指而前:「就因為你這老而不死者,解霜歸來,堂堂天子竟要跪伏為臣,將一切拱手相讓!你憑什麼?天下大亂的時候你不在,那些雄主明君你避鋒芒,你逃避了三千八百多年,保護雪國的不是你,發展雪國的不是你,你又如何能說,雪國是你的?!」

「吾非不忠,忠於今君也!主辱臣死,我豈能忍?當然反了你!」

她慷慨陳詞,在冰橋之上抬起雙手,呼籲萬民:「凡雪國子民,發出你們的聲音!是時候做選擇了。是追隨真正把你們放在心裡的當代雪君,還是要追隨這棺材裡爬出來的老殭屍!?」

「祖皇帝,勿聽此人挑撥!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吾輩迎歸太祖之心,日月可昭——」

砰!

王座之前,洪星鑒直接雙膝下跪,堅決澄清:「後世子孫洪星鑒,甘為陛下馬前卒!」

洪君琰並不看他的子孫,隻看著謝哀。

冬皇還是那張美而易碎的臉,但氣質已是完全不同。她抬手點了點洪星鑒,一臉的怒其不爭:「啊,你這個洪星鑒,你真是沒意思,真沒用啊。我這麼忠心耿耿地扶持你,你直一直腰杆,硬氣一回,大聲說出心中怨恨會怎麼樣?還擔心滿朝文武沒人支持你嗎?這麼多年,枉為君主!」

洪星鑒跪得筆直,舉手指天:「後世子孫跪先祖,臣屬跪君王。星鑒心中絕無怨尤!雪國唯有在您的帶領下,才有霸業成就的可能。她這是在挑撥離間,用心歹惡!」

「我的陛下,不是你指點江山、褒貶天下的時候了?」冬皇搖了搖頭:「你現在甚至都不願意尊我一聲『冬皇』,讓老臣寒心!」

洪星鑒還要再解釋。

洪君琰已淡淡地道:「星鑒,你很聰明,也很謹慎。但你是否可以相信一下你的先祖?朕豈會因為一個冒牌貨的三言兩語,心生嫌隙?站起來吧,你亦雪國天子,不應該跪著。」

「陛下雖不疑臣,臣恐百姓受其惑——祖皇帝教訓得是,請允星鑒侍奉君前。」洪星鑒站起身來,恭立一旁。

「冒牌貨?」冬皇的語氣裡,有一些真實的不滿:「我的身份是得到傅真君確認的。我的雪國祖皇帝,您才接觸我多久,又能有多少證據,就這樣否定我?無論是許秋辭還是謝哀,此前都沒有見過陛下,您竟然如此武斷嗎?」

「否定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永世聖冬峰上的傅歡,終是說道:「許秋辭的成長和死亡,我都見證。她生前的確做過轉世的研究,也確然推進到了很關鍵的步驟——所以當你故意表現出謝哀的異常,引得澹台斐追殺你、並不斷驗證許秋辭轉世身份的時候,我願意再看看。

「我多麼希望你是許秋辭的轉世,我多麼希望她成功了!

「那不僅僅意味著雪國強者回歸,也不僅僅意味著我重逢了值得信任的戰友——那意味著她真正讓轉世這件事情成為可能,她乾涉了源海,改變了修行世界的根本,也終會影響到整個現世的格局!」

他自那不化之峰,投來失望的目光:「可你終究不是她。」

「何以見得?」冬皇淡聲問。

「你的確很了解凜冬仙術,你的仙術造詣,在剛才的變化中已有體現。你也了解許秋辭的生平,清楚關於她的許多隱私,甚至完全復刻了許秋辭的思維方式。即使是我,也無法辨別真假。所以我願意寄望於萬一,所以我常常會問自己——是否真有可能?」傅歡輕聲一嘆:「但許秋辭不會背叛雪國。」

「唔,這倒是一個判定的好法子。人的語言、動作、表情、文字,都有可能是謊言,但選擇不會騙人……」冬皇道:「所以你也是直到現在,才確定我並非許秋辭轉世咯?」

傅歡認真地回應:「你的表演無懈可擊,你對許秋辭的了解僅次於許秋辭本人,我相信你們一定為此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始終無法完全否認你。當然,懷疑一直存在。畢竟轉世這種事,從無先例。我也不曾看到成功的可能。」

「這樣的話,我心裡好受多了。至少我的表現沒有問題——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你。」冬皇冷淡但有禮貌地道:「許秋辭轉世的這個身份,畢竟是因為你的承認,才得到許多認可。」

「不客氣。」傅歡也很有禮貌地回應:「你也確實做了很多許秋辭轉世身該做的事情,為雪國做出了貢獻。」

「這是我的榮幸。」冬皇說。

相對於此刻還倒映在雷海裡的許妄、王西詡,以及飛至極地天闕準備搏殺生死的魏青鵬、孟令瀟,這兩人實在禮貌得過分。

別的真君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他們再聊下去可能還得對一下八字。

「所以你到底是誰?」關道權直接中止他們的寒暄:「荊人?景人?秦人?」

「你們懷疑的範圍有這麼廣嗎?」冬皇攤了攤手,謙恭地禮道:「那便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在下秦國寧道汝。」

寧道汝?

所有聽得此名者,全都一臉茫然。

今日之秦國,查無此人。

薑望熟讀《史刀鑿海》,對《秦略》也是十分熟悉,像衛術什麼的他一聽就能有所反應。寧道汝這個名字,他也從未在史書上見過。

能夠偽裝成冬皇,其本身至少有衍道實力。能夠如此了解許秋辭的生平,成功讓傅歡都難辨真假,其人所能調動的資源也恐怖非常。這樣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

天下也不曾有無名之衍道!

除非像孟天海一樣,以絕世手段,強行在時間長河裡,抹去自己的名字。

但秦國自開國之日,就是現世焦點。這麼多年來,諸國皆著史。你抹掉的事情別人都記得,如何藏名?況且即便是五萬四千年前的孟天海,不也被陳樸和左丘吾找出了真名麼?

一路走過來的痕跡,自然可以拚湊出人生的輪廓。

冬皇現在說的若是真名,那就不應該全無線索。

洪君琰看向傅歡,傅歡也微微搖頭。

「我不曾知曉秦國有此人。」傅歡道:「那邊有個司馬衡的弟子,不妨請他作答——鍾閣員!你可知寧道汝是誰,能否為我們介紹一二?」

鍾玄胤一手刀筆,一手竹簡,翩翩然立在樓頂,很有名士風度。

聞聽傅歡此言,他隻道:「慚愧。鍾某有負師名。」

他的眼睛卻看向冬皇,用行動表明他的態度——和薑閣員保持一致,絕對中立,也絕不輕言。

傅歡雖然請他查史,但冬皇不點頭,他也不會開口。

冬皇淡聲道:「若你能解釋一二,某家並不介意。」

鍾玄胤便直接道:「史無其載,查無此人。」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傅歡看回冬皇:「你既然不願意說,又何必用假名呢?」

冬皇道:「不,我確實是寧道汝,但也確實『史無其載』——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諸位對我的故事感興趣嗎?」

她臉上有淺淺的笑意:「你們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寧道汝隻是一個遺於歷史外的無名之輩。」

「你不妨說來。」洪君琰道:「若說朕的霸業終要成空,朕總也該知道是誰改變的這一切。」

冬皇好像也並不緊迫,就立在這未能繼續延伸的半截冰橋上,平靜地講述道:「我是道歷一一九年生人,於道歷七三三年成道,這一年,剛好是飛劍時代開啟之年。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短暫的時代,這個時代本身也像飛劍一樣倏然即逝。它短暫得好像眨個眼睛就結束了,卻烙印在這個世界,將它所經歷的這一百零七年,冠名為一個時代。」

「我應當是這個時代的註解。因為我成道後的第一戰,就對上了唯我劍魁。用我的慘敗,驗證了飛劍的鋒芒。」

她看向鍾玄胤:「史書應該有記載?道歷七三三年,飛劍一道連出真君,飛劍三絕巔橫世。唯我劍魁一年之內,劍敗三真君。其中兩個都有名有姓,隻有一個被隱去了。」

鍾玄胤凝重地點頭:「確實有這樣的記載。」

他是研究過這段歷史的。

唯我劍魁的弟子有筆記傳世,其中有這樣的記載——唯我劍魁曾言「吾劍敗三真君,昭於歷史,飛劍自此橫世也。」

但那三位真君的名字,卻怎麼都對不上。

他一度以為是誤傳,或筆誤,或隻是唯我劍魁隨口說的虛數。

現在冬皇卻還原了那段歷史。當然,是否為信史,還要等回去之後,通過多方史料來交叉驗證。

冬皇繼續道:「戰敗之後,我請唯我劍魁不要傳揚我的名字,因為我被斬消了道,而秦國當時內憂外困,無法承受更多風險。噢,當時我的身份,是大秦『上生典獄官』,執掌大秦鎮獄司。」

大秦鎮獄司的名聲無人不知。

上生典獄官則是大秦陰影裡的強者。

寧道汝當年若是這個身份,她的真名不為史載,倒也情有可原。

鍾玄胤凝神道:「道歷七三三年前後,秦國鎮獄司並未有什麼受影響的表現,當時的典獄官,應該是一個名為『蛇首』的人。」

「不愧是司馬衡的親傳!」許妄被映入雷海之後,好像也懶得再出來,便在其中撫掌而讚:「你對秦國的歷史,比本侯都要更了解。本侯都不記得這些。」

「『蛇首』,『道』也。」冬皇道:「那正是我的化名。至於鎮獄司沒有怎麼受影響……那說明他們工作做得還不錯。」

「後來呢?」孟令瀟聽得很認真:「你又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冬皇道:「我被斬消了道,修業成空,鎮獄司是不能再執掌了,壽數也迅速凋零。不得已,我在公羊顯龍的幫助下,凍住殘軀,延緩壽元凋零速度,但也隻是苟延殘喘罷了。畢竟他也不會三九寒蟬,不能在休眠的同時持壽。」

公羊顯龍正是秦國公羊氏開宗的人。

「他說會幫我想辦法,我權且當個指望。」冬皇繼續講述:「我逐漸失去意識,而後是漫長的一覺。直到三十年前,範斯年喚醒了我。我才知道,我還活著。」

她看著洪君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何嘗不是許秋辭呢?她沒有來得及經歷的沉眠,我經歷了。」

薑真人眼皮微跳,這一局竟還有範斯年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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