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武去疾帶著後怕,連喘幾聲,怒道:「現在才出手,你們聖族是想我死嗎?」
他想到就問了,並不考慮後果。
但這個指責非常嚴重,處理不好,很可能會讓他們與聖族剛剛達成的合作分崩離析。
森熊倒地之後,猶在怒吼。巨大的熊掌在地上連連拍擊,拍出幾個大坑來,但似乎那一記標槍奪走了它所有的生命力,讓它力量越來越弱,直至靜止無聲。
這頭凶悍的巨獸死去了。
青八枝從遠處走來——在眾人之前的視野中,那裡明明隻有一顆樹,他的位置是一根橫生的枝丫。匿衣的神奇可見一斑。
八根辮子分別垂在兩側,顯得乾脆利落。手一抖,手臂上纏著的藤蔓就疾射而出,勾住森熊體內的標槍,拔將出來。
他一邊收回標槍一邊冷冷道:「聖族武士如果想你死,絕不會假手於人。不要拿你們外來人的骯臟來衡量我們。」
薑望握散了先前準備好轟擊的道術,皺起眉:「武去疾身受重傷,是他自己大意。但對於這頭熊,我們的確缺乏了解。戰前沒有告知,戰時沒有提醒。青八枝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態度,匿蛇之地就不要再跟著我們了。」
早先雙方陌生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已經聯手,青八枝再一副傲慢的樣子,就很不合適。甚至於直麵森熊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提醒,未必沒有看好戲,給個下馬威的意思。
薑望不會再慣著。
至少在燕梟被消滅之前,他和武去疾、蘇奇都是有著共同利益的。
青八枝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森熊在很小的時候起就以撞樹為樂,一身皮毛刀槍不入,幾乎沒有弱點,除了穀道。與它正麵相搏是找死。你們已經見識過它的恐怖了,還以為我能隨隨便便就一槍紮中要害嗎?我隱匿起來是找機會,不是看戲。」
薑望看向武去疾,武去疾悶聲道:「我接受這個解釋。」
當前還是需要團結,薑望也就不再說什麼。
蘇奇飄然而落——先前他也不知跑哪裡去了,身法倒是極快——落在武去疾身前,關心道:「你的傷怎麼樣?」
「其它的不礙事,就是骨頭斷了,須得用藥。但即使我以金針織骨,也至少需要十天才能養好。」武去疾出身金針門,對自己的傷勢非常了解。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骨頭斷了就更不必說。即使武去疾是超凡修者,本身金針門又醫術高明,也沒辦法在短短幾天內讓斷骨重續。
這也意味著,他將無法以完好狀態參與對燕梟的戰鬥。因為聖族殺死燕梟隻會讓其更強大,所以三個「龍神使者」才是針對燕梟的主力。
還未開始,戰力便折損!
武去疾這邊被削弱,對應的薑望和蘇奇壓力就會增大。
金針織骨已經是非常高明的醫術,凡人醫師根本無法企及。
薑望更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時青七樹也已經跳至近前,疑惑地問:「附近的巨獸都已經被清理過,為什麼會有一頭森熊守在這裡?」
這頭森熊明明有一定的智慧,不會不清楚神蔭之地的武力。卻還是莽撞地對眾人發起衝擊。著實有些令人費解。
倒地的森熊也有一人多高,青八枝站在麵前,顯得相對孱弱。
他看了一會,用手將森熊的眼睛合上,解釋道:「這是一個母親,昨天殺的那頭森熊,是它的孩子。我想,它是為尋自己的孩子而來。」
幾人對視一眼,一時都沒有說話。
很多難以理解的事情,隻要加上「母親」這個身份,就變得合理起來。
非獨人類如此。
……
這時,青九葉一臉木然地走了過來。
「你怎麼了?」青八枝問道。
其實他是想問青九葉的箭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發出。
以青九葉的箭術,完全可以提前對森熊做到阻隔,讓武去疾不至於險象環生。但此時這樣直接問出來,難免有激化矛盾的可能。所以他有意問得隱晦一些。
「我的箭丟了!」青九葉說。
他用的是「丟」這個字。
這個事情非常詭異。
箭之於青九葉,就相當於標槍之於青八枝,盾之於青七樹。
這是吃飯的傢夥什,搏命的武器,說得嚴重點,命丟了它都不該丟。
斷了壞了都有可能,唯獨不應該「丟」。
「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心不在焉了,箭也能丟?不就是被祭司說了幾句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忒脆弱!」
青七樹抱怨著,下意識地手往自己背後一摸。
「啊咧!我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