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征旗指夏(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251 字 2023-04-19




萬妖之門後,霜風穀。

此地常年盤踞極寒之風,等閒修士,挨著即死,身魂皆凍。。。

隻有每年冬月,現世霜風掠境的時候,這裡的極寒之風才會短暫散開,讓出過境通道。

而在這個月裡,人族妖族圍繞這條通道展開的廝殺,常常比霜風更烈。

霜風穀的冬月,常見紅與白。

在其中一處坳口,有一人卓然而立,正側耳聽著旁邊的人說些什麼,不時點點頭。「嗯。」,「哦。」,「這樣。」

此人白袍銀槍,眉清目朗,真箇風姿無雙,是為大齊計昭南。

霜風穀並非哪方獨屬區域,每次開放,各方勢力都可以派人過來,與妖族爭奪此地資源。不管在現世有什麼齟齬,至少在萬妖之門後,共抗妖族才是人族大義。

在計昭南身前那人,像是看到了遊說成功的希望,說得興起,頗有揮斥方遒的架勢。

計昭南聽著聽著,忽地手上一抬,那一桿天下名槍已如雪練橫空,貫其喉而入,突出那人後腦!

生機連同聲音一起湮滅了,其人跌落在霜風穀的白雪上。

事情的經過非常簡單。

一場大戰過後,妖族暫且退去了,計昭南他們占據了這處山坳。

這人便突然湊過來,以戰友的名義,寒暄了幾句。寒暄著、寒暄著,就狀似無意地提起了一些事情。無非關於「飛鳥儘,良弓藏」,關於君臣相忌,說些什麼軍神危矣——

計昭南沒有等他說完。

在萬妖之門後殺人是大忌,但能在霜風穀廝殺的,還真沒有太多傻子。

誰都看得出來剛才那人是怎麼回事。

主動把現世的糾葛帶到萬妖之門後來,說些不知所謂的挑撥的話,計昭南聽進去也就聽進去了,聽不進去把人殺了,也須怨不得誰。

眾目睽睽,有幾個真看不清是非?

看不清的,大多是心有定見,又或是不想看。

「你怎麼這般手辣?」

站在對麵一塊巨石上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負劍男子,氣質本來冷厲,此時卻有幾分笑意:「這人說得很有道理,也是為你們師徒著想哩!」

卻是景國神臨天驕淳於歸。

在現世的時候打生打死,按劍相峙。到了萬妖之門後,卻能夠彼此心平氣和地聊幾句,甚至於並肩殺妖。

這就是萬妖之門後的世界。

一個說不上是更殘酷,還是更純粹的世界。

「兵者,詭道,無所不用其極。能把話傳到這裡來,也算他夏國人有些本事。」

計昭南撇了撇嘴:「隻不過是不是太蠢了?這些話傳給我有什麼用?就算我被說動了,難道我不怕死嗎?」

淳於歸大笑起來。

笑罷方道:「倒也不用這麼怕死,我景國大門願意為你計昭南敞開,看哪個能殺你?」

計昭南好像很感興趣地想了一下,然後道:「你們去年死的那個內府境天驕,叫什麼來著?」

淳於歸聳了聳肩膀:「人生難免有意外。」

計昭南道:「那你們的意外也太多了!」

「彼此彼此。」淳於歸道。

「唉,意外!」計昭南嘆了一口氣。

淳於歸輕輕踏了踏腳下的石,忽地又問:「你跟我說實話。趙玄陽是不是被你們齊人殺了?」

他看著計昭南,強調道:「人族不騙人族。」

「是的。」計昭南毫不猶豫地點頭。

甚至於興致勃勃地講述起過程:「本來齊人好客,熱情,薑望給趙玄陽個麵子,才跟他走幾天。沒想到趙玄陽那廝得寸進尺,竟然要把薑望帶去玉京山。薑望說,你現在放手,我就饒你狗命。趙玄陽大怒之下出手,使用一招天絕地滅劍,那傢夥,把山都削平了。我齊國天驕豈是好相與?一記劍仙人——嘖嘖,斬得渣都不剩!」

淳於歸冷笑一聲:「快歇歇吧。他連重玄遵都打不過,拿頭殺趙玄陽?」

「打不打得過重玄遵,和他能不能殺趙玄陽,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計昭南道:「我齊人的真正實力,要在生死關頭見分曉!」

淳於歸冷道:「等會石犀妖王過來,你倒是讓我見識一下。」

計昭南嘿然一笑:「如果是為你復仇,我會的。」

周邊零零散散一堆人,齊景兩邊的人還好,各自沉默著、嚴肅著。

其他國家的人,則全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興高采烈地欣賞他們鬥嘴。

淳於歸懶得再說話。

但計昭南又道:「你剛剛說什麼,薑望打不過重玄遵?內府打不過外樓,不是很正常麼,也值得你一說?」

「你是有多久沒有離開萬妖之門了?」淳於歸道:「薑望四樓圓滿,重玄遵已經神臨!」

「後生可畏!」計昭南嘆了一句,又道:「你怎麼這麼關心我們齊國人?是因為你們景國已經根腐枝朽,已經沒什麼值得關心的人了麼?」

對於計昭南鬥嘴中帶著的試探,淳於歸隻是笑道:「我隻知道你齊國三十歲以下第一人的名頭,要保不住了。什麼無雙甲,韶華槍,真真笑死人。人家奪儘同輩風華,現在與你同境,你什麼華都被奪走了!」

計昭南亦笑:「雖然你的激將法很愚蠢,很醜陋。但是我要跟你承認,我被激到了。等著的,我回去就教訓他。」

但這聲笑一落地,他便身湧道元,提槍直接躍出了山坳。

淳於歸也不慢絲毫,疾身同赴,長劍已在手中。

嗚~

嗚~

嗚~~

聲如牛角之號,妖族已臨!

……

……

「兩個大國的碰撞,當然最終要體現在武力之上。但國家層麵的戰爭,又絕不僅僅隻限於武力。」

黑暗裡,有個聲音這樣說道:「薑述在黃河之會前先破劍鋒山,是叫夏國人看清楚現實,認識到差距,消磨掉勇氣。

再解決儀天觀,是剝掉了夏國的外勢。

這麼一套下來,已將夏國的堅硬外殼,先敲碎了一層。真乃勢勝。」

「這麼說,在你看來,齊伐夏是大局已定?」另一個聲音問道。

兩個聲音都非常飄渺,遮掩了道則,屏蔽了天機,完全不可能聽得出本貌。

前一個聲音道:「勢勝不等於局勝……哪有必勝之局?夏國不會任人宰割。姒元雖死,遺誌未消。強軍殆儘,血勇仍在。這樣一個國家,外殼是碎了一層,大螯還在。就算螯也斷了,還有利爪,還有堅齒,還有肉中倒刺,並不那麼容易入口!且夏國之勝在一子,齊國之勝在一局,難易懸殊,依我看,結果未可知也。」

姒元即是當年那位夏襄帝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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