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明昭晰(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293 字 1個月前




嬰兒世間最可憐,因為不知何為痛苦。【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

這是朔方伯府裡如此寂寞的一天。鮑仲清的靈堂中,他的棺木緊閉,他的靈位默然,他留在世間的兒子笑容天真。

靈香裊裊,童聲繞繞。這種初生兒的純粹和燦爛,將靈堂裡的陰翳都驅散了。靈堂一時無戚容。

伏地未起的奶娘,悲傷也隻是為自己。

新婚未久的重玄勝和易十四,看著這個單純的小人兒,不免會暢想自己以後的生活,也都十分喜歡。隻不過十四不怎麼說話,喜歡也都藏在眼角眉梢,不太表露。

而重玄勝幾次三番向小玄鏡示好,都被無視了。薑望逗了小玄鏡一陣,逗得他笑個沒完。

對於照顧小孩子,他很有些經驗。因為安安還很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推搖籃呢。

不過鮑仲清的這個兒子是特別給他麵子。哪怕他隻是哈個氣,隨便戳兩下臉蛋,小玄鏡也樂嗬嗬的。

國白幡緘默,其樂融融。看著正與小玄鏡逗樂的大齊天驕,年少王侯,苗玉枝也不知哪裡來的衝動,忽然就道「鏡兒和武安侯這樣投契,莫是難得的緣分,不知武安侯願不願意收個義子呢」

現場一時靜了。隻有繈褓中的幼兒,還在沒心沒肺的笑。使勁打著妄望的手掌,像在擊掌附和似的。

這個提議顯然是苗玉枝突然的想法,事先並未與任何人商量過。因為連鮑易都很驚訝。

但這位九卒統帥也並沒有阻止的意思,隻是平靜地旁觀這一幕。

重玄勝哈哈一笑,不著痕跡地往前擠了擠,把薑望拉到身後:「薑武安還沒成親呢,連個訂婚對象都沒有,現在當爹,不太合適啊!!!不如我來」

義父義子,不是什麼簡單的關係。就如易星辰收十四為義女,那是正兒八經地錄名於易氏家譜,真箇要把十四當女兒來照顧的。

如果有一天,十四在博望侯府受了委屈,易家是第一個要給十四撐腰出頭。易星辰若是不幸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易十四也需為他披麻戴學。如此嚴肅的一件事情,苗玉枝這樣腦子發熱、突然開口,已經算得上失禮。

尤其薑望這人總是容易感情用事。突然多個義子,就是多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薑望自己不可能答應,重玄勝也不會允許他答應。

不過重玄勝雖隻是隨口攔了一句,他本人倒是也並不介意當這個爹。反正他自認是沒什麼責任感,對鮑家也不存在不好意思。隻要給他一個口子,鮑家重玄家一把抓,也不是沒有機會…

今天他成了鮑玄鏡的爹,明天鮑易就是他的爹,四舍五入他就是鮑家繼承人啊。

「胡鬨。」朔方伯對苗玉枝的嗬斥姍姍來遲,又恰到好處∶「乾契之禮何等慎重,豈能這樣輕率出口?還不跟武安侯致歉?」

卻是壓根不接重玄勝的話茬。「父親訓斥得是。」苗玉枝也自知失言,抱著兒子又對薑望行禮

「武安侯莫怪是玉枝失禮,見鏡兒這麼喜歡你,想著一出是一出了。」

薑望溫聲笑道∶「小孩子的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衝我笑,說不定明天就不認識我了。」

苗玉枝道「我是覺得鏡兒這麼喜歡你。就算忘掉了,也會重新喜歡上的。」這話實在有些動人。孩童的喜歡天真純粹。

但薑望隻是笑笑,伸指戳了戳小玄鏡的臉蛋,並不說話。小寶寶還是什麼都聽不懂的年紀,隻咯咯笑著,用臉蛋蹭薑望的手,親昵極了。

苗玉枝抿著唇,又道」當然,武安侯風華正茂,尚未成家。義父子什麼的,並不合適是玉枝糊塗了。」

「好了,薑武安薑大爺,該回去了。」重玄勝道:「南疆那邊不是才來了信,還有事情等你處理?」

「哦,對。是要回去處理。」薑望恍然想起來般,轉過頭,與小玄鏡、苗玉枝、鮑易,一一道別。

苗玉枝本以為小玄鏡會哭鬨一番,或者說她希望小孩子會哭鬨一番。但繈褓中的這個嬰兒,大概是耍累了,薑望前腳剛走,他就閉上眼睛,快樂地睡起大覺來。

送別了薑望等人,鮑易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隻對苗玉枝道「喪禮結束了,回去歇著吧。」

「是,父親」苗玉枝溫柔地輕搖著繈褓,輕聲道∶「鏡兒他!!!…」

鮑易直接道∶「孩子你可以養到兩歲,兩歲之後我親自帶。」聲音相當溫和,但並沒有商量的餘地。苗玉枝看了一眼仍跪伏在地上的奶媽∶「奶娘她!!!」

鮑易隻道了聲「你看著處理吧。」便自轉身而去。

苗玉枝剛剛懷上孩子的時候,鮑府就專門養了五個奶媽。衣食住行都有講究,每日蔬食都不同,全是由資深禦醫精心調配。讓小玄鏡出生之後,每天都有不同口味、不同靈氣的奶水餵。這樣養出來的孩子,很難開不了脈。

當然,這隻是世家名門提高子弟下限的辦法。修行終究是自我探索的過程。如柳玄虎之輩,該推不開天地門,還是推不開天地門。

除了健康的奶水之外,奶媽作為經常陪伴嬰兒的人,還必須有足夠的素養。一言一行都要合禮。現在這個奶媽,貿然把孩子抱進靈堂裡來,失禮之極,自是不能再要了。

苗玉枝抱著孩子立在鮑仲清的靈堂中,並沒有再說話,隻是將蒼白又瘦削的臉,貼近了繈褓,輕輕地搖啊、晃啊「鮑玄鏡,鮑玄鏡。」

馬車駛離了朔方伯府,重玄勝堆在車窗邊,頗有感慨∶「王侯將相誰妒?千百年來私事。」

「是啊。」薑望坐在對麵,也附和地嘆道∶「鮑家兩兄弟爭來爭去,最後這鮑家既不是鮑伯昭的,也不是鮑仲清的。不知道鮑玄鏡長大之後會如何看待這段故事。」

「怎麼看待?」重玄勝笑了∶「英勇的伯父,英烈的父親,榮譽的家族。一代名門,忠烈之府!」

薑望若有所思∶「對很多人來說,修史的意義,或許就在於此。由此愈發能見司馬先生的偉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