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昔我往矣(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394 字 1個月前




第1870章 昔我往矣

薑望走得很快,前腳還在三分香氣樓坐下來準備宴飲,後腳已在臨淄外。【記住本站域名STO.COM】

將無邊風月都暫歇。

不過他倒是沒有如薑無憂所想的第一時間出海,而是傳訊讓白玉瑕帶人先去決明島,自己則橫空南下,掠飛昌、弋,直赴天刑崖。

他此來有兩事。

一則探望在三刑宮作客的餘北鬥,答謝那一枚在妖界幫他擋了災劫的齊刀幣。

二則,執掌矩地宮的吳宗師,在重玄褚良的請託下,拿著重玄勝所搜尋的一些證據,親往新安城質詢,結果無功而返。

此事重玄家已經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但他作為這起事件的起因,仍想要承擔責任。

「餘真人已不在三刑宮?什麼時候的事情?」

薑望是通過矩地宮卓清如來尋到的規天宮劇匱真人,也直到現在,才知道這幾年的時間裡,號稱卦演半世的餘北鬥,竟是在三刑宮中坐囚。

他這才知道,為了降服所謂的「芥蘚之疾」、「區區小魔」,餘北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不僅僅是那隻珍貴的左眼。

還有一位逍遙自在的當世真人,坐困鐵律籠的點滴歲月。

甚至也不僅僅是這些。

薑望不知道鐵律籠是什麼地方,但僅從這個名字,也大約可以想像得到它所代表的煎熬。

說句不好聽的,餘北鬥在這個世上,已無親無故,無友無師,又不打算傳道,前路又絕……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做些什麼,以他當世真人第一的算力,什麼逍遙日子過不得?

偏偏奔波自苦,攪得自己勞累不堪……而悄然無聲,既不傳道,又不傳名。

何苦來哉!

世人說起真人餘北鬥,在最近這些年頭裡,大概唯一能想到的一件大事,就是他站到景國鏡世台的對立麵,走上天刑崖,請三刑宮,為薑望正名。

而他自己在斷魂峽裡的更壯闊的波瀾,在薑望離開後,與血魔並未停歇的艱難鬥爭,全都啞於暗室……

餘北鬥當初來這天刑崖,是在那樣的狀況下!

薑望忽然就理解了,為何那時候他送《有邪》到三刑宮,在離開的路上,餘北鬥會擠進他的馬車裡,對他橫眉豎眼好一頓挑剔,最後還胖揍了他一頓……

想來餘北鬥雖已決定獨自承擔一切,但坐困鐵律籠一坐就是數年的他,也很希望有人能看看他,關心一下他吧?

劇匱是一個非常強硬威嚴的人,麵對大齊武安侯,和麵對一塊石頭沒有區別。就連同屬三刑宮的卓清如,在他這裡也沒有特殊。

對於薑望的問題,他隻是公事公辦地回道:「上個月的事情。」

又嚴謹地補充道:「道歷五月十五。」

竟是在自己逃回武安城的第二天。

薑望有些莫名的唏噓,又問道:「前輩可知,餘真人去哪裡了?」

劇匱搖頭,他搖頭的時候,眉心的閃電之紋仿佛隨之漾出電光來:「這我就不知道了。」

薑望輕嘆一聲,不知何言。

私心希望餘北鬥是去逍遙人間,而不是僅以獨眼繼續斬妖除魔。

劇匱又道:「不過他留了一句話,說如果你哪天良心發現來看他,讓我把這句話轉述給你。」

這句『良心發現』,的確很有餘北鬥酸不溜丟、含沙射影的風格。

「什麼話?」薑望問道。

「以後不用來了。」劇匱慢慢地道:「這就是他讓我跟你說的話。」

薑望啞然失笑。

這個餘真人,真是一天不捉弄人,就渾身不自在。

走出鐵律籠,離開三刑宮之前,竟特意留這樣一句話來等他薑某人。枉他聽得鄭重其事,還以為姓餘的留下了什麼傳世秘法、濟世良方……

劇匱說完餘北鬥交代的話,便轉身回了殿中,全程無任何額外的交流。

卓清如在一旁道:「劇真人就是這樣性格,倒不是針對誰。」

薑望道:「劇真人肯浪費時間來答我,我已是非常感謝。」

因為林有邪的緣故,他同卓清如算是結識了。但對三刑宮,他其實還很陌生。

規天宮少履人間,矩地宮通常非絕地不至,「負棘懸尺,繩天下之不法」的刑人宮,也很難在齊國這樣的霸國施加影響。

法入齊為齊法。

他同這法家聖地的接觸其實寥寥,不過有限的幾次,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聞其名,都肅然起敬。

垂發如弦的卓清如在前麵走,風撞儀石,威威不絕。

她的聲音比儀石之響更有力量:「宮主說見則不必,三刑宮自有儀矩,他查人族天驕之陷,也非特意為誰。讓薑兄不要有什麼壓力,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便是。」

薑望肅容道:「薑某受教了。」

與矩地宮執掌者吳病已目前隻緣一麵,但宗師之風,浩蕩千裡,令人難以忘懷。

「薑兄可要歸齊?」卓清如問。

「不了。」立在這天刑崖上,大齊武安侯眺望遠方:「我就從這裡出海。」

海浪一段段地撞擊在崖壁上,一次次粉身碎骨,而碎折天光。

卓清如也看向遠方的海平麵,多少暗湧在其中:「你自妖界歸返也才月餘,這便又要出海征伐,齊廷是否太不體恤?」

薑望隻道:「每一剎光陰都緊迫。」

「或許這便是你天下揚名的原因。」卓清如感慨道:「我最近常讀《有邪》,常讀常新,齊國真是一個出人才的地方。」

薑望抿唇不語。

「薑兄此次出海,可有定下什麼目標?」卓清如又問。

「目標談不上。」薑望淡聲道:「無非是檢驗那些個海族假王,成色如何。無非是為海疆儘一份力……也無非是修行。」

今日他未著侯服,卻比上次來這裡,更見威儀。

那山道上的儀石,竟似為他而響。

卓清如點了點頭,忽然道:「我最近正打算負棘懸尺,列遊天下,還沒想好第一站去哪裡。方才我突然想,擇日不如撞日,不然便同武安侯一起出海……不知是否方便?」

薑望有些驚訝:「卓師姐還未遊過學?」

對於「遊學」,薑某人並不陌生,當初他與許象乾的結識,就是在這傢夥的遊學路上。

隻不過別人遊學,是負笈遠行,看天下風景,品世間道理,增益修行。

許高額遊學,是跟著照無顏跑,天涯海北都順路。

就像他一次酒後所言——「學問皆在美色中。」

拋開這些個害群之馬不提,遊學本身是一件相當有意義的事情。

天下學派,都有遊學的習慣。既是鍛鏈弟子,為天下人做一份力所能及的貢獻,也是為了更深入、更具體地傳播學說。

儒家負笈仗劍,行遠路,鳴不平,盪賊寇。

墨家負銅箱,內藏器具若乾,機關若乾,勤為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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