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焰流如龍,箭飛似雨。
大規模的軍陣道術如巨錘瘋狂砸擊在護巢大陣的光罩上!
連續兩日的常態進攻,使得海巢守軍都已經習慣了武安軍的攻勢,此時烈度瞬間拉滿,那護巢大陣眼看著就有些難以承受,光罩一陣搖晃。
吼!
忽然之間飛起洪流,狂暴的水元在海巢上方炸開,蔚藍色的水流,結成一頭腹囊高鼓、尾有分叉的巨大海蛇。
大嘴一張,竟像是撐開了一柄巨傘,將武安大軍所轟來的第二輪進攻死死截住。
這條法術海蛇瞬間被打爆。
但第一海巢的護巢大陣,也已經穩定了下來。
海巢那蜂巢般的鋼鐵甬道向兩邊打開,那一尊懸立在縱橫交錯的橋樑上空的身影,便如此清晰地顯現在萬軍之前。
那是一個眼神略黯,長得很有些老氣的年輕海族。
之所以說他年輕,乃是因為他的氣血活潑,氣息生動,很見生機。
他著一領黃袍,很有禮貌地遙對薑望致意:「本王鰲黃鐘,見過齊國武安侯。」
第一海巢出現了一個此前未知的海族強者!
薑望甚至於親自偵查過好幾回。
正是因為他親自偵查過,故才可以認為丁卯海族的這些支援都不過是軍功,是他薑爵爺平滅六座海巢、清空丁卯界域所附贈的禮物而已。
但現實顯然並沒有那麼想當然耳。
此刻驟然出現的鰲黃鐘,就是一個強硬的回答。
為什麼之前多次暗中探查,都未發現鰲黃鐘這等強者?
至少在情報上,已是輸了一籌!
敵知我,我不知敵,此兵家大忌。
若非驟然強壓至此,鰲黃鐘恐怕不會突然出現,恐怕還在等待時機。
若非他始終坐鎮中軍,大軍進攻輪換始終有序,恐怕就要出個意外。
薑望心中暗凜,麵上隻豪邁大笑,似乎對鰲黃鐘的出現早有意料:「我道會是誰在等我!鰲兄既然現身,何不出陣一會,與我戲於三軍陣前!」
鰲黃鐘淡聲一笑:「不必了。」
這時候塗良材早已傳音送來情報,這個鰲黃鐘乃海族年輕一代名將,近年來於迷界聲名鵲起,其成名之戰,是主導擊破了一座「人族營地」,反建「黃台」。
薑望洪聲如雷,一副見獵心喜的勇夫姿態:「天驕之爭,應當演儘自我,極致升華!鰲黃鐘,你難道沒有這個膽子嗎?!今日不戰,一生道途難進,我當為你心魔!」
鰲黃鐘的淡笑變成了大笑:「武安侯真是敏而好學啊,這番話好生耳熟!看來在魚廣淵死前,你們聊過很久!」
薑望不激動了,淡淡問道:「你們很熟?」
鰲黃鐘笑道:「當初魚廣淵被驕命按著打的時候,他就是這番說辭。」
「然後呢?」薑望問。
他一邊聊天,一邊抬指示意大軍繼續進攻。
鰲黃鐘一邊指揮海族軍隊防守,一邊語氣輕鬆地道:「驕命就放開了他,讓他好生準備……然後魚廣淵便帶了五個王爵一起去圍毆驕命。」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地樂,顯然對魚廣淵的這段歷史印象很深刻。
「那他確實是好生準備了。」薑望饒有興致:「結果怎麼樣?」
鰲黃鐘聳了聳肩膀:「六個都被驕命揍了。」
兩位強者就在這大軍激烈攻防的時刻,旁若無物地閒聊起來。
雖箭矢橫空,術法照身。
他們意態從容,如坐閒庭。
薑望溫文有禮:「我與鰲兄一見如故,著實有幾分手癢,咱們切磋幾合,怎麼樣?隻是切磋而已,三五回合的事情。想來海族天驕,也不至於怕了人族。」
鰲黃鐘滿臉無辜:「我連魚廣淵都打不過,自然也打不過你。」
他如此誠實,倒讓這個「將」激不下去。
薑望於是豎掌。
大軍攻勢驟停!
「鰲黃鐘是個有趣的,本侯不忍傷他。且放此巢,去下一個地方!」薑望宣聲作罷,便轉身走回艙室。
任由鰲黃鐘在身後喊些什麼「再聊兩句」、「有種別走」,一去不回頭。
整個武安大軍,也如薑望這般,說走就走,有序拔陣。前一刻還攻勢如火,下一刻就兵退如潮。
倒是讓這第一海巢上的海族戰士麵麵相覷。
鰲黃鐘也停了叫囂。
他深知雖然薑望走得很堅決,他怎麼叫罵都沒用,但隻要他前腳邁出海巢,薑望後腳就要踩上他的腳背來。
「王上。」一員武將飛在鰲黃鐘身後:「接下來怎麼辦?」
鰲黃鐘自語道:「觀其戰陣指揮,頗多滯澀。我若與之實力相當,必可引軍破之。但觀其軍勢,來時波瀾壯闊,去時斬釘截鐵。又不愧軍功得侯。如此反差。難道之前指揮進攻的,另有其人?又或他在故意示弱,賣破綻於我?」
在下屬的沉默中,他從懷裡取出一張氣息古老的旗盤。
這張旗盤的繪紋華麗非常,但又淵古深妙,仿佛從久遠的時代走來。
事實上它的確是從龍族人族共治現世之時代傳下來的寶物,非是鰲黃鐘這等出身顯赫的王爵,根本不能觸及。
甚至於它的身份象征,更強於它的功用。
「我們怎麼做,就看他怎麼做吧。他現在想釣我們出去呢!」鰲黃鐘平靜地說道:「這人不容易對付,要慢慢來熬。」
……
……
血王魚新周,確實從未覺得如此煎熬!
像他也是天驕成名,一路神話般地崛起,終成一代真王,在真王層次裡,亦是數得著的強者!
但最優秀的血裔就那麼被擒走了,他親自來追,卻也遲遲追不回一個影子!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他也愈發焦切。
踏過界河,滿腔暴虐無處發作,忽見前方橫著一座肉山!
血王心中驀地一冷。
這是一位顯出了海主本相,亦被輕易殺死的王爵。
這是他另外派出去追回魚廣淵的強者。
怎麼無聲無息地就被殺死了,又在這裡被自己遇到?
他拔高身形,果然看到遠處還有一具屍體,同樣的毫無波瀾的死狀。
至此,他麾下最擅長追蹤的兩位王爵,便已經被抹了乾淨。
誰乾的?
血王心中殺意沸騰。
「我道是誰!」一個鶴眸短須的道者,正踏風而來,遠遠就是一巴掌,如天傾倒覆:「血王今日怎得閒情,與這些個嘍囉來此同遊?!」
其聲瀟灑,其勢雄魄!
血王瞳孔一縮,身挪勢轉。
這幾年鎮守蒼梧境的真人孟嶼!他如何認不得?!
此人曾是誅魔軍統帥位置的有力競爭者,在與殷孝恒的競爭中,輸了一分軍略,才拱手讓職。
那可是景八甲!
孟嶼的實力,自然不必多說。
而細數這一路,連遇法家真人胥無明,宣威旗將楊奉,再加上這孟嶼。
簡直是三陽開泰,鴻運當頭!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