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果尋因.(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692 字 1個月前




那由宵雷部圖騰靈所化的漆黑光球,在劇烈的閃爍之中,帶著敖馗尖銳的惡意一起炸開——

在炸開之前,忽然探過來一隻乾乾淨淨的手。

這隻手來自於一個眉眼清秀的小光頭。

淨禮和尚一把抓住了黑色光球!

這一刻黑芒大熾,可那粘稠的黑色衝到淨禮和尚的手上,根本無法攀附,隻頹然滑墜,像雨珠滾落雨布。

此時有金色的萬字符憑空出現,一枚一枚地砸落光球。將那種激烈砸成平淡,將咆哮砸成緘默,將炸開的惡意、膨脹的光球,全都砸回去——

使光球變回紫色,逼出了掌心這一滴墨染般的黑!

紫色光球重新馴服於薑望的身前。宵雷部的巫祝怨毒咒罵,但聲音並不被允許發生。

因為現在,琉璃佛子要言之。

巍峨聖狩山已成歷史,璀璨火界飛為彈丸。

一行人極速往慶火部飛回,顯得急切非常。

淨禮以掌心托黑墨,乾淨清秀的五官,流淌著清澈的執拗:「我師父說,如果有人講我不愛聽的話,那我就可以打他。」

墨滴『哦』了一聲:「你師父是誰?」

淨禮十分自豪:「我師父是未來的淨土佛陀,下任的懸空寺方丈,現在的三寶山精神支柱!」

「不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敖馗的聲音道。

又問:「我講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

淨禮板著臉,很認真地生氣了:「之前是我師弟不愛聽的,現在是我不愛聽的。」

「我對和尚的感情最深了。」麵對這麼不威風的生氣,敖馗當然毫無懼意,甚至是戲謔起來:「那你想怎麼樣呢,小和尚?」

在他說話的同時,淨禮的平托的手掌已經往後拉。

懸於掌心的墨滴,被拉成一道冗長的墨線。

他的手掌劃過一道倒弧,墨線也跟著倒曲。

白玉瑕發現自己的視野出現了錯位。

淨禮那隻劃著名倒弧的手,在那一臂的距離裡,仿佛永無儘頭。這個動作一直在做,卻一直做不完,永在後退中。

而拉扯出來的墨線卻是越來越長,不斷回環輾轉。

墨線空中舞!

大環套小環,不斷外擴。墨線如風線般,一圈迭一圈,在佛掌之上結成了龍捲。

淨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應住不壞,成劫往空。紺葉飛花,寂滅朽果!」

他不必告訴敖馗他想怎麼樣,見麵了敖馗自然會知。

他的手掌往上一托,身亦拔飛更高處。

那墨線迭成的龍捲應聲騰躍而起,化作一條咆哮的墨龍!

此龍是以墨線交織的鏤空般的龍形,像一幅水墨躍出畫軸,有了立體的具現。以龍首為台,托住淨禮的布靴,載著金輝流身的他俯瞰山河,遨遊高穹。

白玉瑕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那根本不是墨線,不是敖馗寄託於宵雷部圖騰靈身上的力量。

而是因果的線條!

是敖馗加於這尊圖騰之靈的因果!

钜城出身的戲命,換過幾次手段,從血氣、真名、元力等多個方向追索敖馗,均被有著巔峰真王眼界的敖馗,提前斬斷聯係。

天下聞名的薑望,更是剛到浮陸世界,就已經啟用追思之術,追尋神魂聯係。

他自己和連玉嬋、林羨,也都有嘗試。更有慶王配合,浮陸各部窮搜天下。

但到剛才為止,所有的追索都落空。

直到此刻,淨禮止住了宵雷部圖騰靈的爆毀,自其身上找出因果,自「果」尋其「因」,才終於第一次真正把握了敖馗的方向!

雖及不上那門傳說中的因果類絕巔神通的威能表現,但也已有幾分『抓緣為線』的風采!

這就是琉璃佛子嗎?

淨禮合掌於身前,立足龍首,清眸遠眺,僧袍在風中狂舞。

墨線之龍一搖其身,已將薑望三人都載於龍脊,而後驟然東折,以恐怖的速度飛行!

薑望就在淨禮身後不遠,手按長劍麵迎風,整個人氣息驟斂,立成青鬆一株。

戲命在龍脊上最後的位置一言不發,唯有不斷變幻的十指間有五光十色的虛芒閃爍。他在整理他的傀儡,修補能夠修補的機關。以及,將需要預熱的傀儡提前催動。

敖馗的位置已經找到了,所有人都在做戰鬥的準備。

白玉瑕……不用準備。

雖然他也是黃河天驕,但囿於目前的修為,打敖馗確實也用不著他。

「要不然我回慶火部看看連玉嬋?」他問道。

「不用了,她暫時是安全的。」薑望淡淡地道:「伱就跟著我。」

以白玉瑕的聰明,當然一聽就知道,薑望已經提前做了準備。同時也明白,這些準備不能夠提前說。

能說的薑望都已經說了,不會瞞他這個白玉京大掌櫃,仙人居的靈魂軍師。

浮陸世界不是他們的世界,所有的溝通都不能保證安全——這本身就是一種暗示。

雖然他們同來此界,同行同路,但在最關鍵的環節,或許仍要考驗他們之間的默契。

戲命以墨家的種種手段,收集了太多情報,已經同東家在某些方麵達成了共識。淨禮也有這種認知、這種默契在嗎?

白玉瑕轉問道:「小聖僧剛才誦的什麼經?」

淨禮一邊把握著那渺茫的因果,一邊道:「我也不知,修煉著修煉著,突然有一天,就得到了一些經文。我師伯說是『法韻渾成,天生得道』,我不太懂。怎麼是天生得道,不是我自己悟的嗎?」

冷淡的戲命也難再冷淡:「小聖僧說的師伯,可是貴寺方丈苦命大師?」

淨禮一直都不太喜歡這個機關大師,但師弟的台他從來不拆,師弟說合作他就合作,故而回道:「是的。」

薑望若有所思:「你師父是怎麼說的?」

「師父說不要都念出來,免得被那些賊禿偷學了去。」

這賊禿二字入耳,薑望想到自己的《觀自在耳》,以及夾在秘籍中的《降外道金剛雷音》,不免有些尷尬。怎麼苦覺就不會尷尬呢?

「……我是說,他如何評價你這部經。」

哪怕大敵當前,又忙於捕捉因果,淨禮臉上還是難掩驕傲:「師父說這部經書放在大千世界諸佛著作之中也是頂尖,僅次於他所創作的《苦覺智慧經》。放眼佛宗歷史,從遠古時代到如今,我的天賦也僅次於他!」

他百忙中回看了薑望一眼,暖心地安慰道:「師弟,你可以跟我並列。」

苦覺這輩子的牛,都在淨禮麵前吹完了。

也隻有淨禮會毫無保留永遠不打折扣地相信他。

薑望愣了一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這部經,他教你了嗎?」

得是什麼樣的境界才敢把自己的名字寫進經書名字裡啊。

苦覺肯定不是佛宗天賦第一,但他絕對是第一個在真人層次就敢這樣編經的傢夥。

淨禮搖搖頭:「師父說經不可輕傳,我現在的年齡還遠不能承受他的智慧。隻等有一天我追上他,才有資格得傳。」

傳經傳道這種事,向來隻有天賦要求、悟性要求、根骨要求、心性要求……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年齡要求的。

淨禮這傻孩子,怕是沒有想過來,他的年齡永遠也追不上苦覺的年齡。

果是胡編!

薑望都差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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