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重躍斜眼看，人老眼花。

聽著外麵一聲比一聲高，藥房的姚平湘已經木然了，這兩位老先生說話能不能小點，那麽近，一本正經的指著她說話，她啥話也不能接，裝聾作啞都做不下去了。

姚重山推開老三，直接走進藥房：“湘湘，熱不熱，來，讓大爺爺看看。”

大爺爺和爺爺終於進來，姚平湘連忙問候：“大爺爺您回來了，爺爺。”

“乖孩子”

姚重山一進來，就感受到藥房內的高溫，炙熱夾著藥味迎麵撲來，熏的他如入蒸籠。

這差不多有五十度了，這犢子老三也舍得讓自己孫女在這種高溫下蒸藥。

一瞬間，他反應過來，他們進來才幾分鍾就已經滿頭大汗。可是，侄孫女臉上卻是潔淨乾爽，身體好像也是自然清爽。

他驚詫的轉著圈看，想到這裏，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真是乾淨清爽。

轉身看著老三，老三點了點頭，他才笑著說：“湘湘，累了就歇會，別讓你爺爺閒著。”

說完衝著老三使著眼色：“走，回堂屋說話。”

兩個人一路沉默，回到堂屋坐好，姚重山才開始發問。

“別遮掩，湘湘這是怎麽回事！”

姚重山心裏有猜想，內心的迫切言於表麵，他和三弟這一輩子苛求到老，差不多都已經放棄了，可是如果……

姚重躍給大哥倒了杯茶，坐下緩緩說道：“大哥，你心裏應該有點數吧，我家湘湘已經修煉到玄關開啟，達到九竅三通了。”

“什麽！”

姚重山起身，已經顧不得手裏還端著杯滾燙的茶水，聲音顫抖：“老三，你可不能在大哥麵前瞎說，我這把年紀可是經不起了。”

“這事我能瞎說嗎？說實話，從太爺開始到我們這一輩，家中道典都被我們翻爛了，誰也沒有練到北派武道門檻，大哥，我們前半生還奢想過。可這十幾年咱倆心中難道沒數嗎，我們姚家早就修道無門了。”

說到這裏時，姚重躍眼角已經開始濕潤，嗓音帶著鼻音。

“我這後半生其實早就不強求了，隻想著強身健體，有生之年少生點病，別讓孩子們跟著折騰，自然老死罷了。

可是就在前幾天，我看著湘湘不僅是身體有變化，連簡單的拳法都帶著內勁，我當時這心啊……”

姚重躍用手擦了擦眼角：“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湘湘真的入了武道的門檻，咱倆死了以後，終於能厚著臉見一見姚、張兩家的祖先。”

“這是說，太爺他們口述的境界湘湘都達到了？”

姚重山喃喃自語，他和三弟奢想了一輩子，老了老了，都已經不做他想了。

可是老三說，他家才十七歲的孫女摸到了武道門坎。如果真有其事，這就是他們姚家積了天大的德行。

長歎一口氣，仰頭平緩了下情緒，接著問：“這幾天早課，湘湘練功你一直在旁邊看著嗎？”

姚重躍說：“兩天都是如此，而且內勁很強，有疾風之力，我感覺如果拳勁，全力朝我打過來，估計能把我這老骨頭打殘。”

姚重山噗嗤一笑，低頭沉吟一會：“這樣吧，明天早晨我和你們一起早課，如果湘湘真的是……”

姚重山想了想，苦笑不已：“就咱倆這半吊子，也指導不上孩子，老祖宗留下的修煉筆記，晚上咱倆再找找，把能給湘湘的典籍都拿出來，我們幾代人都沒練出個道法來，現在孩子可以武道入門，我們倆可得好好替湘湘打算、打算。”

姚重躍聽著大哥的建議，緩緩的點了點頭，心裏暗自感慨，至少有大哥和他一起商量著，走一步看一步吧。

藥房裏，姚平湘看著自家爺爺和大爺爺來了又走，急匆匆的，有些莫名。

最近幾天，她已經很明顯的感受身體的變化。不論是身體的輕盈度，還是練功時出拳的風勁，都能體會到元氣自然循環而產生的勁氣。

以前她都是按步照班的跟著爺爺修煉。現在，她的武道之路，已經走到爺爺前麵，以後的修煉之路，她確實比較茫然。

她惶恐之餘又夾著幾分激動，身心強大是所有人終身的夢想，她當然也不例外，未來之路到底如何，她滿懷期待。

姚平湘雖說心事重重，手裏的動作卻不做停止，身體的勢與藥材形成一股天然的韻律，本源之力相互融合。

如世間萬物一般，竅穴自然呼吸，這就是道家所說的，得上丹田可窺探天地之奧秘。千百年來，道家遵循的修爻補漏其實就是讓身體回歸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