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骨到這時，才知道原來不是宋普喜歡桃花。

真正喜愛桃花的，是顧瑟。

“是麽？”齊骨搖頭，“可嬌兒從前在相府裏頭，極少見到這花。”

如果當真是顧瑟生前最愛的花，那齊雲衡也該種得滿相府才是。

“你不知道，阿奴她性子最是剛烈，為了一個人，愛上一種花，那個人把她決絕拋下，她自然也就不會再看此花了。”

“她的愛，有骨氣，也有分寸，她隻會把喜歡，都藏進心裏去。”

娘親剛烈，齊骨自然知道。

若不是剛烈，又怎麽會自儘，棄她而去呢？

隻不過，宋普口中的“為了一個人”，是指什麽呢？

娘親愛的那朵桃花，究竟是誰呢？

從前，齊骨堅定認為，娘親最愛的是爹爹。

但顧瑟的死，還有宋普對她的態度，都讓她動搖了這種想法。

她又以為顧瑟愛的是宋普。

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是。

且齊骨打心底覺得，宋普配不上她娘親。

且宋普親口承認過，是他對顧瑟有妄想，而顧瑟不願意。

那顧瑟當年喜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齊骨總覺得真相似乎就在腦海裏，可她無論怎麽想，都隻覺得是一團疑雲。

“娘親，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她是個大美人兒啊……”宋普提起顧瑟，臉上總是笑容很多，他朝後斜斜靠去，“當年的永安京中，她是多少男子的夢中情人……那種盛況，你想不到的。”

齊骨不屑：“嬌兒如今，也是萬千男子的夢中情人呢。”

“是是是！”宋普隻是敷衍。

麵上榮光，還沉浸在過去。

“那時候，阿奴在永安裏奔跑，就像是太陽到了人間，沒有人不喜歡她的……”

齊骨都快忘了自己娘親長什麽樣了。

雖然總來入夢，但夢都是不好的。

兒時那種溫暖，許久不曾體會過了。

也再沒有體會的時候了。

雖說是出於對顧瑟的喜歡，但也是為著哄齊骨高興。

大寒那日過了後，宋普便下令，把宮內外的花木，都換成桃李。

為叫齊骨見了高興，他又命人，特地自南洋去尋來一種矮小桃木，可種植做盆景，小小一株，喚做珍珠桃。

這桃木小，便可置於室內，和人一樣，享炭火溫暖。

花大多向春而開，正是春季回暖之故。

所以有了炭火烘著，沒兩日，那珍珠桃就冒出點點蕊意。

齊骨原本不甚愛此花，但要做母親的人了，見著新生命，總是帶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之情，看看，也就高興了。

她高興，宋普就高興。

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和最尊貴的女人都高興了，那全天下的人都該不高興了。

“這曆朝曆代啊，皇後寵妃啊，喜好不能都統一一下嗎？”

“就是啊，這前邊兒柳貴妃種的楊柳，到現在還沒砍完，又來了個桃花皇後，你說說，這樹木造了什麽孽，要被她們喜歡？”

“誰說沒統一？”路過的人嘲諷道，“這不是把我們老百姓喜歡的樹都砍了，統一成皇後娘娘喜歡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