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
後者有些猶豫,還是簡單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一聽到那掠過的過程,章先生的表情愈發凝重了起來。
“所以,小玲欺負了人家,你也潑了臟水?筠兒,你什麽時候才可以長大?”
“我也不知道是堂妹先欺負的顧初音,我還以為真是她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目中無人、到處惹是生非,實在是看不過去,才說了她幾句。”
章筠心裏後悔,但也知道現在說那些根本沒用。
顧初音早就已經離開了帝都,她也聽不到這些話。
最要命的是,她在這一個星期裏開出了各種天價,想要聘請可以治療胃癌的醫生,但是即便她用再多錢,運用再多人脈,也根本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
眼見著現在一個星期該換藥了,院方卻遲遲沒有動作,她就知道出了大問題。
章先生有些無力地閉了閉眼,靠在病床上。
“我現在開始懷疑,以前對你的嬌縱放養,到底是好還是壞?你以為,一個囂張跋扈的人,會能沉得下心去鑽研醫術?能夠在全國這麽多優秀的學生中脫穎而出,奪得第一?章筠啊章筠,你的眼力勁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短淺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卻字字誅心,讓章筠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她咬著下嘴唇,回想起和顧初音認識的那幾天,眼神格外複雜。
她對顧初音的確帶了主觀的看法。
也正是因為這點看法,才導致出了這麽大的事。
看她沉默著不說話,章先生隻是擺了擺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也罷,如果這次事情能夠讓你長大,也不算是太虧。”
章筠聽出他有放棄治療的想法,眼圈頓時一紅。
她默默的走出了病房,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
顧初音正在江城醫院的辦公室裏。
在她對麵坐著的,正是上次見過的那位警察局領導。
這麽一個多星期沒見,這位領導的氣色又差了一大截。
“我已經有了治療辦法,但是隻有一半的幾率可以成功。”冷清的聲音緩緩的響起。
“一般的幾率不低了。”
這位領導爽朗的一笑,麵上不是之前那麽嚴肅,反而看起來有幾分慈和。
看他狀態差到了極點,卻還能這麽爽快,顧初音把麵前的計劃方案推了過去。
“你先看看方案再說。”
“初音同學,我相信你。”
警察局的這位領導沒有看她的方案,隻是笑看著她,那雙滄桑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懷疑的神色。
他是真的相信她。
有了這個認知,顧初音心裏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她握了握手中的鋼筆,再一次檢查起了自己研究了一個多星期的治療成果。
見她這麽謹慎小心,這位領導的笑容愈發慈祥。
“你不必有太大的壓力,我這條命本來就該到頭了,即便不成功,也不怪你。”
說著,他拿過一旁的黑色炭素筆,在顧初音的方案末尾簽了個名。
最後,他還留了一句話:一切意外自行承擔,和顧初音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