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錦和堂,玉娘已經收拾好了針線,站在廊下等著她。
“玉娘你在外麵作甚?回屋說話。”
玉娘沒有動,“哎呀我外麵還有一堆事,哪能天天在你這裏耗著,我得走了!這兩日鋪子裏忙,我也不過來了,你橫豎就是繡個荷包,也用不到我。”
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韓攸寧眉尖微蹙,“玉娘,我不肯讓二小姐把話說完,不是怕她損我聲譽。我既一直用著你,就不會在意你的身世。你如今已經從良,又馬上要嫁人,京城便是你重新活一回的地方,不能讓她給毀了。”
“他王來若是嫌棄我當過妓女,我不嫁了便是,什麽好怕的!”
玉娘臉上難得有了幾分正經,“隻是你馬上就要做王妃的人,名聲最是要緊,是不該讓我這種人連累了你。”
韓攸寧握著她的手,“你當初護我離開襄平府,何曾怕過我連累你?”
“傻丫頭,我那是為了銀子!”
玉娘抽出了手,甩著帕子不耐煩道,“哎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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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閣的掌櫃陳勇來了,他剛從襄平府趕回來,風塵仆仆。
身後的夥計抬著十幾個大箱籠放到地上。
他跪下給韓攸寧磕頭,“恭喜大小姐大喜!老奴路上就聽說了您的好消息,當真是老天庇佑!”
“陳掌櫃快請起,坐下說話。”
他回來這麽早韓攸寧有些意外,原本預計著怎麽也得等到年根了。
這麽算著,恐怕這一路絲毫沒有耽擱,日夜兼程地趕路了。
陳勇起了身,卻不肯坐,他笑著打開幾個箱籠,裏麵是琳琅滿目的珠寶,有古玩字畫。
“這些都是從那些貪官手裏收回來的,他們賤賣了咱商號的不少存貨,奴才按市價折算,差價就讓他們用自己的銀兩填上,還不夠就用珠寶字畫頂賬。有晉王爺的令牌在,又有威風凜凜的王府侍衛鎮著,他們都嚇得跟什麽似的,乖乖地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了!”
他將一個冊子給韓攸寧,“這是單子,大小姐您看。”
韓攸寧打開看了看,當真是見識了牆倒眾人推,被那些官吏搜刮去的銀兩,竟然有兩三百多萬兩。
“陳家商號和鋪子恐怕已經空了吧?”
陳勇歎了口氣,“大小姐說對了,大多數鋪子要重新鋪貨,尤其是陳家銀樓,幾乎被永平侯和那些貪官洗劫一空,估計恢複元氣得到來年春了。奴才把要回來的銀兩都給他們留下了,讓他們鋪貨周轉用。”
韓攸寧頷首,他能做到這個程度,很不簡單了。
她吩咐了茶水,“陳掌櫃坐下,我還有不少話要問你。”
陳勇這才憨笑著,拘束地坐了下來。
韓攸寧問,“外祖母和兩位舅父舅母,五位表哥……”她說著,不由得鼻頭泛酸,“他們可都安置好了?”
陳勇神色也暗了下來,“回大小姐,都安置好了,是商號和鋪子的掌櫃們合力辦的。奴才去陳家祖墳看過了,也替大小姐上了香,跟老太太老爺夫人們還有少爺們說了您在這邊的情形。您這邊如今安穩了,他們肯定是高興的。”
韓攸寧臉色黯然,她這麽早成親,也不知他們會不會怪她不孝。
陳勇又說了些陳家宅子裏的事,便說起了襄平府的一個大消息。
“襄平府鼎鼎大名的妓院春風樓,一夜之間被屠殺乾淨了,老鴇妓女龜公丫鬟幾十人,一個不剩。當時恰好刑部和大理寺官員去襄平府複核陳府滅門案,便定性為係永平侯為掩蓋罪行滅口。”
他見韓攸寧變了臉色,頓覺失言,忙跪了下來,“大小姐恕罪!奴才不該提這些醃臢事汙了您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