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微微一笑。
看向對麵明顯不太愉悅的趙承淵,“七皇叔也嚐嚐,這是孤在邊城最愛喝的酒,苦,烈。”
他提起酒壇,為趙承淵斟上滿滿一碗酒。酒湯恣意飛濺,濃烈的酒香四溢。
是的,他們用的是碗,很豪爽的粗瓷大碗。趙宸方才說這酒要大碗大碗地喝才能儘興,韓鈞聽著就覺得敞亮。
這頗對韓鈞的脾氣,他不管是喝酒還是喝茶,還是習慣用粗瓷大碗。
韓鈞在一旁對女婿笑道,“這酒口感熱辣粗糙,你若喝不習慣就換別的,還有那碗要不換個細瓷杯?你要什麽花色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那女婿太過精致講究,自己便要在他麵前端著一二,將就著他用什麽白玉酒杯,青花瓷杯。不同的酒配不同的酒杯,當真是心累得很,關鍵是喝起來還不夠痛快。
老丈人這話雖是在為他考慮,可聽到耳中卻覺得別扭的很。老丈人分明是將趙宸放在和自己誌趣相投的同一陣營,而他這個女婿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趙承淵微微一笑,“不必。烈酒小婿也喝得,用這粗瓷大碗就好。”
言罷,他端起瓷碗,對著二人舉了舉,仰頭豪飲了一碗,頗重地將空碗放到桌上,發出砰地一聲。
“小婿來晚了,自罰一碗賠罪。”
韓鈞從未見過女婿如此豪爽,撫掌讚道,“好!本公還以為你隻能小杯喝酒!”
趙承淵不待趙宸倒酒,便自己提起壇子,將瓷碗斟滿。
“小婿用小杯喝得,大碗也喝得。隻要嶽丈大人高興,小婿怎麽喝都行。”
韓鈞哈哈大笑,被女婿一番話哄得很是高興。
翁婿二人碰碗,滿滿乾了一碗酒。
趙宸如何察覺不了趙承淵的示威之意,是啊,他再與定國公親近,喊定國公嶽丈大人的也是趙承淵。
前世,他也曾如此喊過的。
攸寧身中情藥和趙寅共處一室,在眾人趕到時,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定國公便以為攸寧已經失身於他,雖惱怒,卻隻能答應攸寧嫁入太子府。
隻是定國公不忿他隻給攸寧側妃的名分,並不肯應這聲嶽丈大人。
趙宸端起碗,仰頭一飲而儘。
韓鈞頓覺冷落了太子,拎起酒壇倒酒,“來,太子殿下,咱倆喝一個!”
兩人乾了一個。
韓鈞轉頭發現女婿似乎有些不高興,“來,咱倆再來一碗!”
……
半個時辰之後,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空酒壇。
韓鈞趴在桌上,醉眼迷離。
哄男人,真累。
趙承淵出聲招呼羅平和韓青進來,“扶定國公回去。”
韓青進書房,便見自家國公爺喝得爛醉如泥,嘴裏還不忘掌控大局,“本公不能走,你們倆若是打起來,誰能管得住你們。
晉王和太子目光清明,分坐國公爺兩邊,晉王恭敬說著,“嶽丈大人放心,有你在府裏鎮著,小婿不敢造次。”
而與晉王一向不太合的太子,也出言附和,“定國公放心,孤不會做那種讓你不喜之事。”
韓青:“……”
他怎麽覺得,這像極了兩個小妾在公婆麵前明爭暗鬥,爭先恐後地下保證定和平相處,不爭風吃醋。
而自家國公爺,更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你們嘴上說得好,就會來糊弄本公,本公如何看不明白,本公前腳走,你們……你們……”
韓鈞打了個酒嗝,“你們後腳就打起來了。不是本公嚇唬你們,這若是讓攸寧知曉,定不會給你們好果子吃。”
提到攸寧,兩個人相視一眼,定國公說的沒錯,他們是怕讓攸寧知道的。攸寧背負的東西太多,他們哪裏還舍得讓她為這種事勞神,無端陷入苦惱中。
兩人又是一番保證,言語中比方才多了些認真,韓鈞醉眼打量了他們倆一會,這才放心地離開。
走出門口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莫喝到太晚,早些回房歇息,攸寧身邊不能沒人。晉王你是大的,讓著點小的。”
這句話讓趙承淵皺了皺眉,他此時也覺察了畫風的怪異之處。
趙承淵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見韓鈞還要叮囑什麽,生怕他再說出什麽讓人心梗的話來,他手一抬,掌風劈過,書房的大門砰地一聲闔了上。
書房裏隻剩下趙承淵和趙宸,兩人頓時換了另一副麵孔,臉色冷冰冰的,書房裏的氣氛頓時森冷壓抑了許多。
趙承淵冷沉著寒潭似的眸子,看著趙宸,“太子今晚的來意,可以說了。”
趙宸道,“看來定國公什麽都不知道。”
“是。”
趙宸道,“是不能讓他知道,否則隻會和前世一樣的下場。但是……”
趙宸看著趙承淵,“孤擔心,皇後的宿命無法避免。”
許多事似乎都是宿命,總是無法避免地殊途同歸。
就像攸寧,重生一次也不能改變陳家的命運。就像他和攸寧,兩世都未能修成正果。
總是有那麽多陰差陽錯,讓他最終失去攸寧。
趙承淵問,“皇後的宿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