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毀人心智(2 / 2)







蘇柏眼中滿是歎服。

要知道,皇後被囿於坤寧宮,能接觸到的草藥有限,她所能接觸到的藥材和香料多是溫和之物,都沒有劇毒,輕易不會致命。可她卻能用最普通的藥材,巧妙地配出殺人於無形的毒藥來。

趙承淵問,“太醫每日進出坤寧宮,為何發現不了?”

蘇柏嗤笑,“就那群庸醫,會背幾本醫書就敢說自己精通醫術了。天下藥材千千萬,相生相克千變萬化,他們離吃透了還遠著呢。”

蘇柏想起皇後身邊那個叫麥冬的婢女,又道,“皇後的厲害之處是,她不但能給自己和皇上下毒,還能讓同處一室的麥冬不受那毒的侵害。麥冬身上攜帶的香囊,裏麵的熏香便可解毒。”

如此,隻要麥冬好好的,慶明帝就不容易發現熏香的不妥,就不會對皇後的熏香起疑心。

趙承淵也歎服陳蔓的本事,畢竟給慶明帝下毒這條路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卻是無從下手。慶明帝心機深沉,入口之物必會讓小太監試毒,熏香也隻肯用沉香。

能對慶明帝下毒而讓他不設防的,也就陳蔓了。

慶明帝前世神智癲狂,恐怕也是皇後的手筆。

蘇柏猶自在那裏感歎著,“看皇後下毒的手法,我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她和我師出同門。你說她會不會是我師姐?可老道士也沒說過自己還有這麽有來頭的徒弟。”

“你說皇後好好的,為何要對慶明帝下毒?王太後給慶明帝下毒我都信,可皇後……真讓人想不通。”

“哎,你說話啊。”

蘇柏不滿道,“我說得口乾舌燥的,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趙承淵道,“她是陳蔓,襄平府陳家的陳蔓。陳蔓從小便在玄智大師跟前學佛理醫術,與無敵道長相識也不奇怪。”

蘇柏蹭地站了起來,震驚道,“陳蔓……定國公夫人?”

“是。”趙承淵道,“所以她不能死。她如何活下去,便要靠你了。”

蘇柏還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他此時才明白,趙承淵為何對皇後的事如此上心。他原以為是這是為了從皇後身上找突破口,來給慶明帝致命一擊。

他甚至一度懷疑,皇後做這些是受趙承淵指使。

原來不是,原來趙承淵是在設法救他的丈母娘。

“這……這……那個王八蛋!”

蘇柏跳腳大罵了一通慶明帝,忽而臉色一沉,瞪著趙承淵,“你又要讓我進宮?”

趙承淵道,“盯緊皇後,莫要讓她出事。你擅毒,懂醫,善偽裝,心思機敏,武功又高強,這件事沒有誰比你更合適。”

蘇柏冷哼,“莫要給我戴高帽子,我怕我活不到你事成的那一日。”

趙承淵沉默,垂眸喝著茶。

這事危險,不是靠威逼利誘便可以的。如果蘇柏不肯做,那隻能他親自去。

尋常人喬裝根本騙不過慶明帝的眼睛,尤其是還要時常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蘇柏就怕他這個樣子,還不如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呢。

他哼聲道,“行了行了,我去就是。若不是看晉王妃的麵子,我才不去冒這個險。”

他手裏還有好幾幅玄智大師的字畫呢,都是晉王妃“無意中”忘在他這裏的。實則晉王妃比晉王可交多了。

他也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

吳儉來了。

他去定國公府沒尋到晉王,又來了晉王府。

他笑嗬嗬地對趙承淵行禮,“王爺,皇上剛得了幾樣好東西,讓奴才給您送來。”

趙承淵看了眼他身後跟著的一群小太監,每個人手裏都捧著一個紅漆托盤,紅綢下麵蓋著的,恐怕又是什麽珍稀的寶貝。

太監們的身後,是兩個身形英挺的侍衛。

趙承淵淡聲道,“皇兄屢屢厚賞,本王怕是擔不起。你還是拿回去吧。”

吳儉賠著笑,為難道,“這……這……王爺,奴才若是將這些賞賜原封不動地拿回去,奴才這條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趙承淵道,“那你說說,你此來的目的是什麽?”

吳儉雙手垂在身側,躬身笑道,“王爺英明。是這樣,皇上問,那丹藥……王爺可否勻一粒?”

趙承淵已經知曉,陳蔓如今情形不容樂觀,她是急需一粒丹藥在身邊來保住生機的。

且聽蘇柏之言,每日坤寧宮上空飄著的藥味,分明還有十全大補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為何還需要這種大補的藥材?

趙承淵抿著唇,並未回答吳儉的問題。

“皇上說,王爺有什麽要求儘管提,皇上定會應了您所求。”吳儉上前一步,又是施了一禮,微微抬頭看著他道,“王爺,您是聰明人……皇上如何看重皇後,您是知道的。”

趙承淵麵色一沉,“你在威脅本王?”

吳儉慌忙跪地,“奴才不敢!”

趙承淵淡聲道,“本王手中還有兩粒,勻出一粒後,另一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給了。”

吳儉大喜,連聲應著,“是,是!謝王爺心疼奴才們!”

趙承淵冷瞥他一眼,“跟本王來吧。”

吳儉忙爬起來,小碎步快挪跟上晉王,還不忘回頭吩咐小太監們,“你們且在這裏等著!”

小太監們站在原地沒動,可那兩個侍衛其中一個卻是抬腳跟了上去。

葉常一瘸一拐地上前攔住他,“王爺去的是內宅,可不是你一個侍衛可以進的。”

侍衛目光冰冷,“皇命難為。”

趙承淵回頭道,“葉常,讓他跟著吧。”

葉常不服氣地冷哼一聲,放下手臂讓侍衛過去。

他又一瘸一拐走到走到小太監們跟前,冷著臉看著他們,“賞賜我們王爺不要,你們以後莫要再來了就好。”

小太監們還沒得過這般冷臉,卻也知晉王府的人得罪不起,一時楞在那裏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程漢便比葉常和氣,對他們道,“賞賜交給本官吧,吳總管一會便回來。”

他挨個接過托盤,交給身後的仆從,與此同時,每個小太監衣袖中多了一塊沉甸甸的銀元寶。

小太監們出門辦事都是跟著總管,少得這麽大的賞賜,個個喜不自勝。

程漢隨後又和氣地請他們去廂房吃茶點,“葉侍衛心疼主子,說話難免不中聽,各位公公多擔待些,莫要將今日之事說漏出去。”

小太監們麵上不顯,心裏早樂開了花,他們傻了才會將這事說出去。

他們是看明白了,皇上分明是來跟晉王搶救命的丹藥,晉王府的人能高興了才怪。

程漢又笑吟吟出門,對著守在門外不肯進屋的侍衛拱手笑問,“不知大人怎麽稱呼?”

“桑元。”

葉常抱胸打量著他,“你就是桑元?聽說禦林軍每年考校,你都能得頭名,敢不敢與我比試比試?”

桑元冷著臉,不理他。

“怎麽,瞧不起人?”

葉常錚地拔劍,毫不手軟地向他刺了過去。讓人看來,其中多少是對皇上帶著些怨氣。

桑元不得已,拔劍迎戰。

兩人越打越激烈,一時難分勝負,不知不覺便將打鬥之地偏離到廂房的後麵。

桑元忽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尚未來得及回頭,後頸便結結實實中了一掌,人在昏倒之前,他看到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笑吟吟地看著他。

趙承淵回永錫堂取了一粒丹藥,出來交到等在院外的吳儉手中,淡聲道,“吳總管替本王與皇上說一聲,本王手中還有一粒丹藥,想要保萬無一失可不容易,待得下月晉王妃身孕滿三月,本王便動身回晉州了。”

吳儉小心訕訕,“奴才會與皇上說……”

趙承淵轉身回了永錫堂。

吳儉與身後的侍衛無奈地相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瓷瓶收好,跟隨羅平出了內院,與外院的人匯合,匆匆離開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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