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這可不需要什麽感謝。”特蕾莎滿麵期許地看著少年人,“隻要殿下能夠健康地成長起來,成為讓人仰望的俊傑,獲得應有的榮耀,我就滿意了。”
“這可沒有說上去那麽簡單,總會付出不少代價的。”艾格隆搖了搖頭。
“正因為這樣才有趣,不是嗎?”特蕾莎仍舊堅持自己的意見,“人生在世,總要做出取舍,隻要認清自己的目標,然後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那麽為此付出的所有代價都是有意義的,也是值得的。”
“說得很對。”艾格隆深以為然,然後不經意之間又笑了,“不過這些話怎麽聽上去有些老氣橫秋?你才十幾歲而已。”
“殿下你自己不也是這樣?要說我的話,你比我更加嚴重呢。”特蕾莎也忍不住笑了,然後又感歎了一聲,“生在我們這個家族,早早喪失童年的樂趣也是必然的代價吧。”
接著,她又重新看向了艾格隆,“那我們聊一點屬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事情吧!”
“你是指什麽呢?”艾格隆有些驚訝。
“跟我來吧。”
特蕾莎輕輕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帶著艾格隆,沿著客廳的樓梯走上了二樓。
穿過了走廊之後,特蕾莎來到了一間房門前麵,然後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撲麵而來的就是油墨混合著熏香的氣息,艾格隆馬上就聞出來了,這熏香跟特蕾莎送給自己的同一種類。
這氣味讓他陡然精神振奮了起來,然後他跟著特蕾莎走了進去,發現這間房間很大,裏麵擺著一排一排的書架,各種精裝書都被分明別類地放在了書架上。
“這裏就是我們的書房。”特蕾莎小聲解釋,然後她又指了一下旁邊一道關著的房門,“那邊是我的臥室……是我特意要求的,讓我能夠在不驚醒家人的情況下在這裏遊蕩。”
艾格隆掃視了周圍一遍,“這裏的書真不少。”
“是啊,足夠我看很久很久了,打發時光。”特蕾莎點了點頭。“你在這邊要是無聊了的話,也可以在這裏看看。”
艾格隆隨手從書架上拿過了一本厚厚的精裝書,然後打開一看,發現居然是17世紀大名鼎鼎的法國科學家惠更斯的著作《擺鍾論》,這本書裏麵詳細描述了製作擺鍾的機械構件和力學原理,除了文字之外,裏麵還有許多精美的插圖,整本書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又看了看擺放在各處的書架,到處是類似的精裝書籍,單論書的價值本身,這也是一大筆錢吧……
卡爾大公畢竟是皇弟,又繼承了切申公爵的遺產,雖然他們一家人都不愛顯擺架子,但是在許多方麵還是能夠看得出他們所擁有的財富的。
“殿下喜歡看哪種書呢?”正當他還在沉思的時候,特蕾莎突然問。
“我嘛……我看得比較雜,隻要有趣,什麽都可以看,當然想要達到‘有趣’的標準可不容易。”艾格隆回答。
“那你應該看過不少文學家的作品吧?畢竟你自己也能寫。”特蕾莎又問。
“那確實看過不少。”艾格隆點了點頭。
“那你最喜歡誰的作品呢?”特蕾莎好奇地問。
“巴爾紮克。”艾格隆不假思索地回答。
“巴爾紮克?那是誰?我還從未聽過這個名字。”特蕾莎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如果連殿下都聽過這個名字的話,按理說他應該已經出名了才對……”
那是自然,此時的巴爾紮克還在抱著發財的夢想從事出版業,其後幾年裏,他又辦過印刷廠、鑄字廠等等,結果都沒有成功,反使他負債累累,直到一生的最後他才總算把那些欠債還清。
他一生寫下那麽多長篇故事,債務壓力肯定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
而在現在這個時刻,他的絕大多數作品目前都還沒有問世,更加不可能為人所知了。
艾格隆並沒有打算正麵回應特蕾莎這個問題,隻是含混地糊弄了過去。
“他並不是什麽知名作家,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年紀如何、身處何方,我也隻是偶然看到過他的作品而已——不得不說,非常具有才華,讓人肅然起敬。”
看到艾格隆如此說,特蕾莎更加心裏好奇了,不過她也看得出來少年不想多說,於是她也就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殿下,我上次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覺得你寫的東西非常好。”她走到書桌旁邊,然後拿起了上麵的手稿,“人物形象鮮明,台詞也感情豐沛,我很喜歡這種浪漫主義的風格。”
“謝謝你的誇獎,我想我從中得到了更多的動力。”艾格隆笑著回答。
雖然這本來不是他的目標,不過被人誇獎的時候,人的心情總會變得更好一點。
“有想過送去劇院上映嗎?”特蕾莎突然又問,“如果就這樣放著蒙塵,實在太可惜了,它應該得到更多人的喜愛。”
艾格隆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不把自己和蘇菲私下裏的事情告訴她,於是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我還沒有決定好該怎麽辦,所以……先就這樣吧,反正以我現在的處境,我也不好到處宣揚。”
果然還是要隱瞞我。
特蕾莎心裏稍稍有些失落,不過這也是她早就已經預料到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痕跡來。
“殿下,那您能夠告訴我,您把劇本還給了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嗎?”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為什麽會這麽問呢?”艾格隆有些疑惑。
“最近聽說維也納城裏某家劇院上映了一部新劇,反響還很不錯——”特蕾莎眨了眨眼睛,繼續看著少年人,“雖然我本人沒有看過,不過聽消息說,劇情幾乎和你的劇本一模一樣,我還以為殿下你已經想辦法讓劇本上映了呢,原來沒有嗎?那這也太巧了……”
艾格隆頓時就沒有了言語,而是狐疑地看著特蕾莎。
特蕾莎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聽得懂弦外之音——她明顯是已經猜到了自己所做的事。
為什麽她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消息,是有誰泄露給她的嗎?還是真的隻是對城裏的消息比較靈通而已?
最關鍵的問題是,她到底知道多少,又打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