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清晨的到來,海上升騰的霧氣籠罩著整個拉夫裏翁附近的海域。
此時已經是夏季,所以天空在太陽出來之前就已經放亮,各處海灣和山崖也隨之呈現出清冷的色調,在視線當中若隱若現。
愛德蒙-唐泰斯在離海岸不遠處的樹林當中,拿著望遠鏡靜靜地觀察著遠處的海麵。
根據他之前收到的消息,他所效忠的陛下已經應他的要求,派出了一支先遣隊供他調遣。
這份信任讓他心生感激,更加也給了他壓力,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承載了太多的期待,絕對不容許失敗。
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霧氣彌漫的海平麵上突然出現了幾個黑點。
這些黑點若隱若現,既像是實體,又如同虛影一般不可捉摸。
隨著時間的流逝,黑點越來越清晰,在望遠鏡當中逐漸浮現出了它們的輪廓。
確認了這些熟悉的船隻之後,愛德蒙-唐泰斯鬆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自己的藏身之處,來到了海灘上,而他的幾個手下也跟在了他的後麵,與他一起迎接援軍的到來。
來到了海灘上之後,他點燃了火把,以此來向船上發布信號。
船隻都停了下來,然後各自放下了幾艘小船,向著海灘靠近。
愛德蒙-唐泰斯注視著這些小船,然後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裝,讓自己保持著和往常一樣風度。
很快,這些小船借助海潮紛紛靠到了海灘上,然後船上的人們也走下了船,在海灘上重新集合。
在愛德蒙-唐泰斯的注視下,口令聲此起彼伏,原本散亂的人群很快就聚攏在了一起,並且排列成了規整的隊形——顯然他們的指揮官相當得力。
他立刻邁動腳步,走到了這群人麵前。
而這群人當中為首的,赫然是他的一位熟人。
愛德蒙-唐泰斯並不好奇對方的到來——陛下之前的書信已經說清楚了,他將會排遣自己的堂兄隨著先遣隊一同到來,作為陛下的代表和希臘政府交涉,所以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親王殿下!”在看到路易的第一時間,他立刻就躬身行禮,“感謝您的到來。”
“好久不見,伯爵。”路易點了點頭,也跟他打了個招呼。“你在這邊乾得很不錯,陛下特別誇獎了你。”
“我隻是在儘力完成任務而已,多虧了陛下一直以來的支持,才能做出一點點微末的成績。”愛德蒙-唐泰斯謙遜地回答。“現在有您親臨指揮,我想一切都會更加順利。”
雖然他已經逐漸適應了伯爵的身份,而且在和其他人來往的時候,已經可以擺出那種大人物的架勢,但是在麵對這位親王殿下的時候,愛德蒙-唐泰斯卻總是忍不住有些尷尬和畏縮。
並不僅僅因為他是陛下的堂兄、波拿巴家族的親王,更加是因為,這個人親眼在伊夫堡監獄裏見過自己最落魄淒慘的模樣。
他知道,無論他在多少人麵前威風八麵、擺出伯爵的架勢,但在殿下麵前卻一點意義都沒有——殿下深知他的底細,也完全記得自己在他麵前哀求時的樣子。
“你太謙遜了,愛德蒙。”路易笑著搖了搖頭,“你的能力已經被事實所證明了,陛下和我都非常滿意,我也沒有什麽可以指導你的,你接下來放手去做吧,我預祝你一切順利。”
雖然路易在心裏非常討厭這個半路蹦出來的“佞臣”,搶走了原本他應該享有的信任和權威,不過在表麵上他卻把掩飾得非常好,以非常親切的態度來對待這位基督山伯爵大人。
他雖然驕傲但並不愚蠢,他知道眼下跟伯爵鬨翻非但於事無補,更加還會讓自己惹怒陛下,所以他決定先和對方搞好關係,反正他也用得著這位伯爵。
“殿下,我也祝您一切順利。”愛德蒙-唐泰斯連忙回答。
寒暄完了之後,路易指著自己身邊的一個青年軍人,然後向愛德蒙-唐泰斯介紹。
“這位是卡洛茨-弗朗索瓦-洛佩茲先生,他是先遣隊的隊長,負責保護我們兩個人的安全,如果你有什麽需要也可以向他提出來,他會想辦法完成的。”
卡洛茨-弗朗索瓦-洛佩茲立刻向愛德蒙-唐泰斯行了一個軍禮。
“伯爵大人,我聽候您的調遣。”
“洛佩茲先生,感謝您的幫助,有您在的話我就安心多了。”愛德蒙-唐泰斯打量了一下這位軍官,暗暗鬆了口氣。
他終於盼來了援兵,而且這位隊長一看就是個勇敢而且靠譜的軍人,有他們作為支援的話,自己終於有底氣了。
“好了,寒暄到這裏為止吧。”等他們打完招呼之後,路易開口了,“伯爵,你有沒有給我們準備好住處呢?”
“已經準備好了。”愛德蒙-唐泰斯回答。
“那好,趕緊帶我們過去吧,我可不想一直在這兒吹海風。”路易笑著回答。
“請跟我來吧。”愛德蒙-唐泰斯也笑了起來。
接著,他帶著這群人離開了海岸,深入到了內陸區域,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行軍之後,已經有些疲憊的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已經被廢棄的村莊當中。
這裏似乎已經長期無人居住,隻剩下了一些破爛的農舍,勉強倒也能夠遮風擋雨了。
而在農舍的中央,還有一口水井,以行軍駐地的標準來評價的話,應該已經算是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