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從海麵上冉冉升起,遠在納夫帕克托斯的艾格隆,又迎來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
生活在堡壘當中的他,從行軍床上起床之後,一個人洗漱,然後吃了一頓簡便的早餐,接著就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毫無疑問,自從習慣了夏奈爾那體貼而又無微不至的服侍之後,眼下的生活確實讓他感到非常難受,但是隨著出征的日子日漸增長,他漸漸地已經習慣了這種簡陋的生活。
說到底,現在流的汗都是為了自己和家人日後的舒服日子,他願意忍耐和犧牲。
自從納夫帕克托斯被攻克之後,他就一直停留在這裏。
因為自己的力量有限,而且敵情不明,所以他的想法先按兵不動,注意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靜靜地等待著新的時機。
雖然目前來看,他的突然出現給土耳其軍隊以巨大的混亂,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對方已經在著手應對自己,報複的重拳即將砸來,就連空氣當中都充滿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為了應對接下來必然會到來的戰鬥,他也在加緊訓練自己的士兵,並且強化納夫帕克托斯的布防。
正當他剛剛吃完早餐的時候,他的親衛隊長安德烈-達武走了過來,並且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陛下。”在恭敬地行禮之後,他繼續說了下去,“之前被我派去押送俘虜的人,從邁索尼回來了,他們還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我想您一定會開心的。”
“哦?那說來聽聽。”看他說得這麽玄妙,艾格隆立刻來了興致。
“應特蕾莎殿下的請求,卡爾大公特意從奧地利找了幾個軍官過來,協助您指揮作戰。”安德烈-達武也沒有賣關子,而是麵帶笑容說了下去,“他們現在已經作為信使到了特蕾莎殿下那裏,預計馬上就跟殿下告別,然後趕到您這裏了。”
艾格隆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咧開嘴大笑了起來。“是嗎?那太好了!”
說完之後,他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毫無疑問,他現在雖然手裏已經捏著一支隊伍,但是其中具有長年軍事經驗的人並不多,素質可靠的軍官自然隻會更少,遇到問題的時候隻能一邊總結一邊自己想辦法解決,而卡爾大公挑選過的軍官,必然能夠改善他的窘境。
不過他最興奮的地方並不止於此。
——先前,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卡爾大公自然暴跳如雷,雖然他並不曾親眼領教,但是聽特蕾莎說,可謂是對他深惡痛絕,但是現在他這麽做,無異於他是默認現狀,承認自己這個未來女婿了。
對艾格隆來說,他對大公夫婦的印象都非常好,也非常感激當初他們的看重和照顧,如果能夠和他們夫婦修補關係的話,那也是一件幸事。
當然,這些人身份特殊,不太容易能夠融入到隊伍當中——畢竟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們對奧地利軍人肯定還是心懷怨恨的。
而且,他們大概率法語也不會太流暢,和自己手下的這些騎士團成員交流起來恐怕也不會太順暢。
不過哪怕有以上這些問題,他們至少也可以當做自己的軍事顧問使用,他們的經驗和技術都經過了考驗,絕對不是自己手裏這些半瓶子醋們能比的。
艾格隆的腦中很快轉過了這些念頭,最後他笑著點了點頭。
“很好,那可要好好地招待他們才行。還有其他的好消息嗎?”
“還有一個。”安德烈-達武回答。“隨著信使到來的,還有一份特殊的禮物,特蕾莎殿下讓他們拿了過來,轉送給您。”
嗯?禮物?
艾格隆一下有些疑惑,他打量了一下安德烈-達武,發現他的表情也有點奇怪。
於是,艾格隆連忙問。“怎麽了?這禮物有什麽奇怪的嗎?”
“倒沒有什麽奇怪的。”安德烈頗為尷尬地笑了起來,“隻是,它看上去……像是個梳妝盒。”
艾格隆頓時也不禁大為驚訝。
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這位嶽父大人是故意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出口氣了——不過仔細想想,大公也並不是這麽無聊的人。
“把它拿過來吧,讓我看看。”艾格隆很快定下了神,然後平靜地下了命令。
很快,安德烈-達武雙手吃力地端著那個梳妝盒,把它拿了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陛下,就是這個了……”他一邊說,一邊看向了少年人,然後愕然發現少年人正用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著那個梳妝盒。
“陛下……您沒事吧?”
艾格隆此時已經聽不見安德烈的話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放到了那個梳妝匣上麵——別人認不出來很正常,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呢?
這就是美泉宮裏蘇菲常用的梳妝匣,他出入過她的房間那麽多次,不可能認錯的。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它會變成卡爾大公的“禮物”被送到這裏來呢?他腦海中一下子多了不少問題。
很快他重新理清了思緒,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大概,是蘇菲拜訪了大公,然後委托他把這個梳妝匣當成禮物送了過來吧……他很快就猜中了事情的大致梗概。
“陛下……?”眼見艾格隆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安德烈-達武連忙又問了一聲。
“啊……安德烈,我沒事。”艾格隆總算點了點頭,“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縱使安德烈是他的親信,艾格隆也當然不可能把這些事都說給他聽——因為這件事現在牽涉重大,絕不能告訴給外人。
安德烈-達武雖然心裏還有很多疑惑,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個梳妝匣絕對非同小可,陛下既然不願意對自己說,那他也絕對不能多問。
隻是他躬身行禮,然後直接離開了,留下艾格隆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這個梳妝匣。
雖然離告別她也隻過去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這一段時間裏他經曆了太多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仿佛恍若隔世,但一切又都是那樣鮮活。
它暗沉的色澤,還有鮮豔的花紋,一切都是那樣熟悉,輕易地就勾起了他塵封在腦海中的回憶。
同蘇菲相處時的一幕幕回憶,開心的,悲傷的,紛紛湧上了他的心頭,而那些畫麵漸漸地消褪,最終定格到了那一晚上她跪在地上哭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