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夏露作為潤滑劑,所以艾格隆和兩家人的會麵,氣氛是相當愉快,公爵也順理成章地就投入到了艾格隆的麾下。
自從來到埃維昂之後,按照艾格隆的指示,諾德利恩公爵一直都在刻意地結交當地的各界名流。
而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當地的這些名流們,也對巴黎來的大人畢恭畢敬,甚至以能夠麵見他為榮,就在短時間內,公爵在這一帶打響了名號,甚至他們所在的省會,也有不少人來拜訪過公爵。
當時公爵也拿出了自己在巴黎社交界所慣用的風度,不動聲色地拉近和每一個拜訪者的距離。
本來外省對巴黎就有著天然的向往,而公爵刻意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之後,更是給拜訪者們如沐春風的感覺,幾乎每個人都覺得這位公爵實在是個值得巴結的大人物。
隻不過,在當時公爵還不敢提及波拿巴家族的事情,而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用隱瞞自己的立場了。
對艾格隆來說,他自己打出旗號之後,立刻就有一位當地知名的名門貴族望風而投,足以形成一種示範作用,在這個因為巴黎的消息而人心惶惶的時間點上,足以讓更多名流或者官員產生動搖情緒。
艾格隆也不需要他們必須投靠自己,哪怕他們在大勢之下選擇觀望或者中立,那實際上也是在給自己幫忙。
按照艾格隆的計劃,接下來他第一步要進軍附近的省會,以此來宣告波拿巴家族正式登上舞台。
接下來他就帶著支持者們馬不停蹄地往西走,儘快占據裏昂城——裏昂是法蘭西第二大城市,也是事實上的南方中心城市,如果自己能夠順利進入裏昂然後在那裏站住腳,那也就意味著自己就握有足夠的“議價權”了,再也不用擔心輕易就被人趕走。
而裏昂之後,就是巴黎,絕不能停下來。
經過了數百年的中央集權之後,這個年代的法蘭西人同樣擁有著“大一統”的潛意識,被巴黎所統治是一種不言自明的常識,誰占據巴黎誰就是法蘭西的統治者,想要割據一方那絕不可能實現,一旦自己表現出對進入巴黎沒有信心,自己身邊的支持者和觀望者們就會立刻離自己而去——對此艾格隆絕不會抱有僥幸心理。
既然公爵已經正式投靠了過來,肯定不會有回頭路可走,綁死在了自己這邊,所以艾格隆也不打算跟他玩什麽花樣,直接把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告訴給了公爵。
而公爵立刻就讚同了艾格隆的觀點,他並不僅僅是牽掛自己的家業,更是因為他同樣清楚現在自己這一方的處境。
眼下波旁和奧爾良家族在巴黎相持,這是一個極為寶貴的時間窗口,一旦他們的鬥爭分出了一個結果,無論是誰贏,都能夠拿到中央政府的大義名分來鎮壓艾格隆,那時候他可就進退兩難了。
正因為兩個人所思所想完全一致,所以他們也馬上得出了共識。
在和公爵談笑風生一陣之後,艾格隆吩咐衛兵帶他們去安頓休息,準備在平定了附近之後一起上路。
而就在公爵準備帶著家人們離開的時候,原本一直刻意避開人們注意的艾格妮絲,突然抬起頭來,然後悄悄移動腳步,走到了艾格隆的麵前。
“陛下……”一邊敬稱,她一邊向艾格隆屈膝行禮。“我能承蒙您恩惠,稍稍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顯然她這次行動是沒有跟家人們商量過的,所以公爵和愛麗絲埃德加等人都是一臉的驚訝,就連特蕾莎也迷惑不解。
艾格隆也和其他人一樣驚訝,但是除了驚訝之外,他的心臟更有一道熱流穿過。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稱呼自己,而且是以這麽畢恭畢敬的態度。
你終究還是向我低頭了……艾格隆心裏略微有些竊喜。
這種滋味,暖人心脾。
很快,艾格隆重新鎮定了下來。
雖然心裏大致猜出了艾格妮絲想要做什麽,但是表麵上他還是做出了疑惑的樣子。
“有什麽事情嗎,艾格妮絲小姐?”
“這個……”艾格妮絲的臉上浮現出略微糾結的表情。
艾格隆會意地點了點頭,於是轉頭看向了特蕾莎,“特蕾莎,你招待一下我們的朋友和客人們吧,看上去艾格妮絲小姐有話想要對我說。”
特蕾莎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遞給了艾格隆一個“你別耍花樣”的眼神,然後帶著公爵夫婦以及埃德加夫婦等人離開了,原本塞滿人的房間裏一下子空了出來,隻剩下了這對恩怨糾葛的少年少女四目相對。
“這下方便說了吧,艾格妮絲?”艾格隆悠然詢問。
在兩個人的關係當中,此刻他占據絕對優勢,艾格妮絲的父母兄弟現在都已經在艾格隆手下打工了,她的師傅的性命也掌握在他的手中,可以說幾乎所有牌都已經被他握在手裏了,不怕艾格妮絲不服氣。
不管艾格妮絲說什麽,他都可以從容應對,甚至和以前那樣逗弄她刺激她也行。
然而出乎艾格隆預料的是,艾格妮絲並沒有說話,而是擺出了下定決心的樣子,然後猛然跪在了地上。
接著,她才抬著頭,向艾格隆開口了。
“陛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您答應我,可以嗎?”
此刻她的路上,再也見不到多少往昔的驕傲和孤高,卻多了數不清的淒婉與哀求,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的悲傷,更是讓人輕易就產生了我見猶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