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好沉,仿佛有千鈞重量,蕭飛澎使勁睜開眼,也隻是動彈了下。
耳邊依稀有人在喊。
“萊得醫生,患者眼皮子動了。”
“我看看。”
“體征確實有蘇醒的跡象,飛澎,飛澎,快醒醒,你不像是認輸的人啊。”
飛澎,是誰啊?
哦,是我啊。
誰在叫我。
蕭飛澎努力想睜開眼,黑暗裏,裂開了道縫,光亮透著縫,照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努力想觸摸了那股光亮。
“咦,果然動了……飛澎,快睜開眼……你被你老婆帶綠帽了……你眼前有個大美女,一米八大長腿……你還想不想超過多蘭玨了,你甘心嗎,把第一斥候的寶座讓給他……你還想不想再見你老爸老媽一麵……你家的祖墳被人刨了……”
蕭飛澎聽到綠帽兩個人,恨不得睜開眼把那人嘴巴撕了,什麽綠帽,他還沒老婆呢。
大美女,咱息壤城大美女也沒幾個啊。
第一斥候,不是很看重,但超過多蘭玨,他還想超過多蘭玨啊。
祖墳,你家的祖墳才被人刨了呢。
蕭飛澎奮力伸手,一點一點靠近光亮,終於,近了,近了……他觸碰到那股光。
強烈的光刺得他下意識把眼再閉上,再睜開,就看到了一群帶著口罩的男人。
“醫生,我這是,回來了,末日,是我鬼門關走一趟的幻境,一場夢。”蕭飛澎迷糊了。
這些醫生,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和舊都市時代的醫生沒什麽差別。
幾位醫生神色古怪,對視了眼,萊得溫和道:“沒事,你就是被車撞了,傷到了腦袋,已經搶救回來了。”
“這樣啊,”蕭飛澎恍然道,就要開口下一句,忽然看到了頭頂的岩石壁,瞪大眼睛。
反應過來,再看這些醫生,果然有幾個熟麵孔。
所以情況是……
“萊得,”蕭飛澎咬牙道:“你妹,閒得屁股疼來框我。”
萊得見人反應過來,也不裝了,嗤笑道:“誰讓你自己迷糊了,還一場夢呢。”
蕭飛澎神色尷尬,“這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們這穿著讓我沒分辨出來。”
“我記得這第一批口罩、白大褂等醫療物資還是你帶回來的,”萊得無語道。
也是那次,萊得看蕭飛澎哪看哪順眼,還和人家去食堂吃一頓,這才有了現在這不錯的交情。
“對了,我剛剛怎麽聽到綠帽、祖墳之類的話,”蕭飛澎迷糊道,記得不清晰了,好像有聽到,好像又沒有。
“有嗎?”萊得看向其他人,“你們有說嗎?”
“沒啊,”其他人立刻否認,心裏吐槽。
我們確實沒說,是你說。
萊得麵不改色看著蕭飛澎,“你聽錯了吧,哪有誰說這些話,這不找死嘛。”
蕭飛澎想了想,覺得也是。
“我記得,我好像是在滿城,”蕭飛澎瞪眼,激動道:“我殺了心魔蜂王,我最後贏了,我拚贏了。”
萊得神色一怔,接著笑道:“對,你贏了。”
蕭飛澎咧開嘴,想笑,卻笑不出來,嘴上帶著氧氣麵罩。
蕭飛澎一怔,看著自己,發現全身都有著各種管子,驚訝道:“我傷得這麽重,對了,我最後怎麽回來的,我怎麽沒印象。”
“你當然沒印象,”李羨晨淡淡的聲音在醫務室響起。
在蕭飛澎靈魂波動劇烈的時候,李羨晨就察覺到了,立刻趕過來。
蕭飛澎扭頭,立刻明白過來,“這樣啊,謝謝。”
“不用,”李羨晨搖頭,他覺得沒有謝的必要,本來可以毫發無損救下。
但就算再來一次,他的選擇也不會變。
“你在最後關頭,突破了自己,領悟了新的天賦,斬殺了心魔蜂王,但自己也失血過多昏迷了。”
蕭飛澎激動道:“果然,那種感覺,確實是突破了,新的天賦,好啊,好啊。”
“別激動,”萊得勸道:“你現在不適合激動。”
“明白,明白,”蕭飛澎點頭,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
但心情還是很愉悅,愉悅到沒有注意周邊人那沉默的神情。
“還有個壞消息,”李羨晨淡淡道。
“李羨晨,”萊得扭頭,怒聲道。
說完,發現自己言語的問題,訕訕道:“太激動了,你別介意。”
李羨晨瞥了他一眼,看向蕭飛澎,“他該知道的,比起讓他自己發現,還不如現在說出來。”
萊得沉默,眼神充滿痛苦。
蕭飛澎看得莫名其妙,可萊得的表情,卻讓他心裏咯噔一下,餘光忽然發現,周圍的人,一個個麵色沉重。
“怎麽了,”蕭飛澎遲疑道:“與我有關?”
“你傷得太重,會留下後遺症。”
蕭飛澎明白了,苦笑,“殘疾?”
“差不多,隻是你的經脈無法承受原能,身體也比一般人虛弱,你已經不能當拾荒者了。”
李羨晨冰冷的聲音,像是從九幽深淵傳遞而出,讓他全身冰寒。
蕭飛澎顫聲道:“不能在當拾荒者?”
“萊得,你和我說,我真得不能治好?”
萊得苦笑,“嗯,你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