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覺得...」
「身為一名父親,那位萬毒之王或許會真的對你下殺手,你懂麼?」
聞言,陸淵挑了挑眉毛,目光微動間已是將樹枝收回,而後笑著摸了摸月啼暇的麻花辮,寵溺的笑道:「放心,我懂。」
你懂你還做出這個魯莽的舉動?
麵無表情的在心裡吐槽了一句,月啼暇好笑又好氣的拍開陸淵正在玩弄她發辮的大手,氣鼓鼓的都囔道: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行吧?」
「那一會兒等毒皇來了,你打算怎麼和他說起這個事情?」
說到這裡,月啼暇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被吊在樹上的歡都落蘭,雖然確實生出了幾絲啼笑皆非之感,但還是不放心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旋即。
就看見了一塊木牌,從陸淵的身後突然冒了出來...
「撒狗糧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阿柱!
!」看見這個木牌,月啼暇羞惱的跺了跺腳,但看著這個已經在陸淵手裡的木牌,她也沒有那個勇氣去搶,隻能把這一切都賴在站在陸淵身後那隻嬉皮笑臉的驢子身上,帶著幾絲惱羞成怒的意味,惡狠狠的威脅道:
「我以後再也不會理你了!」
可惜。
這句威脅放出來後,黑驢阿柱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顯然是經歷過太多次這種場麵了,早就習以為常。
不過...
對於不遠處仍被吊在樹上的歡都落蘭來講,這種大家歡樂就她一人悲傷的場麵,實在是有些殺人誅心的意思。
哪怕是打她...
額...
能不打還是不打為好。
總之,就是不要無視她!
很恨的咬著小嘴唇,歡都落蘭沒有選擇求饒亦或是怒罵,隻是一聲不吭的突然掙紮了起來,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吸引陸淵的注意力並且表達自身抗爭到底的決心。
陸淵的注意力確實是被吸引了過來。
畢竟一個小型的粽子在那裡瘋狂的彈動著,隻要眼睛不瞎,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注意到。
不過,陸淵本就沒打算長時間綁著歡都落蘭。
在確保給月啼暇吃了顆定心丸後,陸淵一步踏出,在黑驢阿柱越來越無所謂的目光中,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這顆極其突兀的大樹底下。
前方不遠處,一片竹林。
身後和周邊,一片草地。
就這麼一棵大樹矗立在這裡,「突兀」其實已經是一種相當禮貌的說法;但凡碰見個強迫症患者,恐怕都要不管不顧的把這顆突兀的大樹連根拔起,並且扔掉。
瞅著實在是太礙眼了!
好在陸淵沒有強迫症。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強迫症。
禮貌的將手裡已經斷成兩截的樹枝合到一起搓了搓,陸淵慵懶的蹲下身,一邊控製著麵前的大樹以一種違反常理的姿態將樹枝垂落下來,一邊輕佻的握著已經恢復如初的教鞭戳了戳歡都落蘭的小臉蛋,帶著幾分不滿問道:
「為什麼掙紮?」
「......」
歡都落蘭顯然是被這個問題噎住了,半晌都沒發出聲音。
她被綁著啊!
難道不應該掙紮嗎?
不掙紮似乎才是怪事吧!
還有...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個東西戳我?」
嫌棄的扭了扭頭,在發現無法閃躲開始終戳在自己臉蛋上的木棍後,歡都落蘭終於開口,含湖不清的說到。
可惜。
她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得到的一個否定的答桉。
「不能。」
一邊說著,陸淵甚至還變本加厲的戳了戳歡都落蘭的小臉蛋,無視了女孩眼中想要一口咬死他的神色。
說實話。
歡都落蘭見過小人。
但就沒見過如此猖狂的小人。
不就是擊敗了三十個妖王嘛...
有什麼好驕傲的!
不就是擊敗了蓋長老嘛...
有什麼好得意的!
若是她父親在此,也一樣可以做到這些事!
欺負她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
一邊在心裡暗戳戳吐槽的歡都落蘭並沒有發現,纏繞在她身上控製住她行動的樹枝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鬆,直到瀕臨到了一個極限,她才從暗戳戳的吐槽中猛然驚醒了過來。
可惜。
驚醒的太晚了。
入目所見,已是地麵。
想想也是。
本就被陸淵刻意降低了高度,以便於戲弄歡都落蘭,猛的一鬆綁,可不是沒有給歡都落蘭留出足夠的反應空間嗎!
不過,歡都落蘭畢竟有修為在身。
雖然修為淺了點,甚至連小妖的水準都沒達到,但在倉促之下,歡都落蘭還是伸出手拍了一下草地,借著這股力量,輕輕鬆鬆的站起身來,後退了兩步。
一方麵,是與她麵前的這個無恥的人類拉開距離,在搞不清這個人類究竟是否在戲弄她的基礎上,最好還是小心謹慎一點。
畢竟。
這可是對方剛剛教她的!
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卸力。
歡都落蘭承認自己修為淺薄,也羨慕人類的修行速度;但羨慕歸羨慕,在藉助衝擊力起身的基礎上,目前的她還做不到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實際上,隻要修為達到了騰空而起的程度,卸力的技巧在某種意義上,其實就已經被淘汰了。
真正的高手,交鋒都是在空中。
而對於上下左右全都空曠的天空環境來講,卸力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不過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
對於高手而言,能卸力的沒必要,卸不了力的始終卸不了;同等級的對手絕對不會玩什麼花招,因此,一個足夠精湛的卸力技巧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可惜大部分妖並不注重這方麵。
當然。
大部分的人與妖,也很少會遇見對力量把控性極強的對手,更難遇到遠超自身修為的高手。
至於說...
歡都落蘭這番乾脆利落的動作...
其實主要歸功於她的身份。
萬毒之王的獨女!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未來南國的唯一繼承人!
她的所學所用,在全天下都是排行一等一的;雖然性格方麵確實有點刁蠻,但這並不能代表她不學無術。
對此,陸淵並不驚訝。
一來,這種技巧都是他玩剩下的。
二來,出身地位的差距,在上輩子他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
但凡他幼年不處於聖魂村...
他都不至於被逼上那條絕路。
但凡他有一個說的過去的背景...
他都不至於在前期壓榨潛力。
有些時候,安穩的發育,是比直接賦予他任何豐富的資源都更加良好的待遇,也是他上輩子回首望來時路,最希望得到的開局之一。
因此...
「我覺得,我們沒必要成為仇人。」
由半蹲改為坐下,陸淵非常自然的伸開腿腳,看上去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旋即,在歡都落蘭不敢置信的表情中說出了這句極其無恥的話。
沒必要成為仇人?
還你覺得?
「可是我覺得,總不會成為朋友吧!」
雖然已經猜到了自己說出這句話的下場不會太好,但由於怒氣作祟,歡都落蘭還是硬著頭皮反唇相譏道。
隻不過這一次,事情的發展卻再度出乎了她的預料。
對麵那個人類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像剛剛那樣用武力使她屈服,反而是平靜的拍了拍身旁的草地,而後笑道:
「有些事情,誰都說不準。」
「我見過姐妹情深、卻不得不利刃相見的場景,也見過聲名赫赫、卻始終是偽裝出來的人。」
「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說服你。」
「隻是想表達...」
「一個恩怨分明的態度罷了!」
片刻的沉默後,歡都落蘭的態度有明顯的好轉,但這種好轉,顯然是和她之前恨不得從陸淵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對比的。
因此。
小小的歡都落蘭還是抱著強烈的質疑以及一絲絲的希望,緊張的皺著小眉頭,開口反問道:
「那你現在可以離開南國了嗎?」
「不能。」
陸淵乾脆利落的回答,瞬間讓歡都落蘭剛剛有些緩和下來的態度,變的再度緊繃了起來。
帶著強烈的不滿與憤怒,以及被戲耍過後的羞怒,歡都落蘭不管不顧的開口指責著麵前這個惡趣味的人類。
「你剛剛還說恩怨分明!」
「我歡都落蘭確實是出言不遜了,但你一路走來打傷我們南國那麼多妖怪,甚至還把熊貓婆婆打傷了;而且,你剛剛又不是沒有教訓...教導過我,難道現在我讓你離開南國就不算是恩怨分明了嗎!」
歡都落蘭的質問,並沒有得到陸淵的正麵回答,相反,陸淵甚至問出了一個與此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想問你一個有趣的問題。」
「問吧!」
歡都落蘭插著腰,自信的說到。
她倒是要聽聽,這個人類究竟能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來,又能在這個鐵證如山的事實麵前做出怎樣的狡辯!
未曾想到...
「多年前,你們南國的那位蓋長老,也就是剛剛被我劈飛的那隻熊貓,據說是受到了那位南國公主的指令,想要將龍影書局的建築、人手甚至是地皮,都一路搬到你們南國境內...」
十指交叉,陸淵平靜的坐在草地上,澹澹的反問道:
「你覺得,恩怨分明這個詞真的可以用在身份之上嗎?」
「有些形容詞,可以用在個人身上。」
「而有些形容詞,當承擔起自身應有的身份時,往往是不應該存在的,也是不應該被使用的!」
「身份是身份!」
「個人是個人!」
「現在,是神火山莊大師兄、龍影書局的掌控者、人類目前最頂峰的戰力,在與南國公主之間的交談與協商!」
「妖族與人族間,恩怨太多了。」
「理不清,也沒法理。」
「因此,展現出一個恩怨分明的態度是必要的,這會直接導致我與你接下來的交流是否會順利。」
「而站在一個相對客觀的角度來講,此時此刻我應該麵對的,是你的父親——南國毒皇歡都擎天。」
「但我覺得,若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以他的實力不至於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更不會不來見我一麵!」
「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中,我願意等待他的出現。」
「直到...」
「你這位南國公主的現身!」
「得以讓我找到了一個交流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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