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良一笑:“嫂子,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可是村裏人就喜歡說閒話……”
美娟歎氣,說道:“你等一下,我們一道去看看吧,能幫忙就幫點忙,就算幫不上,也買幾斤牛肉回來,減輕一下羅大叔的損失。”
嫂子真的太善良了。
華子良一笑:“嫂子你就別去了,我去,我知道該怎麽做。”
美娟點點頭,取出兩百塊錢遞給子良:“你看著辦吧,安慰安慰羅大叔。”
華子良揮手,大搖大擺地走向羅家。
羅家果然一片淒涼,氣氛壓抑。
殺豬匠鍾大爺已經被請來了,剝了牛皮,正在剔骨割肉。
地上鋪著一張花塑料薄膜,就在上麵操作。
羅誌勇蹲在牆角裏,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兩眼血紅。
鐵蛋的母親,正在嚎啕大哭,口口聲聲,大罵殺千刀的華子良……
二芳也在一邊哭,低聲安慰母親。
華子良駕到,乾咳了兩聲。
羅誌勇看見華子良,眼神裏凶光一閃就要發作,卻又忍住了。
“華子良,你個殺千刀的,坑害我們一家人……”
鐵蛋母親撲了過來,就要撕扯華子良:“你是醫生,早就知道耕牛有病,故意賤賣給我家,對不對?”
二芳拚死抱住母親,叫道:
“媽,這不關子良的事,子良哥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是早知道耕牛有病,就會告訴我們,把牛牽去市場賣了,還能多賣兩千塊,又何必害我們?”
華子良心中感歎,羅家總算還有一個正常人。
事實的確如此,如果自己早知道,就會明說,不會陰謀詭計坑害羅家,賤賣耕牛,造成雙輸的局麵。
鍾大爺也是明白人,替華子良說道:
“二芳說的有道理,子良如果早知道,肯定建議去集市賣牛,不會這樣坑人的。市場上賣牛很容易,便宜三五百塊,有人搶著要。”
武大呆和其他鄉親,也想明白了這一點,紛紛附和二芳和鍾大爺的說法。
“都別吵!”
羅鐵頭忽然一聲大喝,起身說道:“我做人不孬種,吃虧討巧,我都認了。華子良坑了我也罷,不坑我也好,都是我的命,我不怪他!”
家主一錘定音,二芳的母親也停止了哭鬨。
“羅大叔是個漢子!”
華子良點點頭,笑道:“牛死了,跟我不相乾,但是我要提醒羅大叔,你還欠了我八百塊牛錢。白紙黑字在這裏,話也是你說的,吐口唾沫,落地就是一根釘。”
這八百塊,華子良本來都不想要,畢竟人家死了一頭牛,損失太大。
可是今天跟鐵蛋乾了一架,實在是氣憤難平!
“不孬種,老子不孬種!”
羅誌勇將自己的胸脯捶得咚咚作響,指著地上的牛肉說道:“我沒錢,你割牛肉抵賬。”
尼瑪,拿死牛肉跟我抵賬,還說不孬種?
你要是用羅二芳抵賬,我就承認你不孬種!
華子良點頭:“那行,給我來八百塊牛肉!”
看羅家這樣子,恐怕一輩子也沒錢還自己了,割點牛肉吧,不要真的白不要。
要人家用二芳抵賬,也是不可能的,八百塊,買不到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
鍾大爺不敢當家做主,拿眼看著羅誌勇。
羅誌勇點頭:“死了牛我自認倒黴,冬天的牛肉二十五塊一斤,現在夏天,我賣十五塊一斤。鍾師傅,給子良五十斤牛肉!”
鍾大爺點頭,切了兩大塊牛肉過秤,剛好五十斤!
這刀法,都神了。
鍾大爺好心,又交代一句:
“子良,這不是死牛肉,因為老牛還沒死的時候,我就過刀出血了,和宰殺的牛肉一樣好吃。就是夏天,不好處理,你買的牛肉多,吃不完的,可以放在我家冰櫃裏。”
“多謝鍾大爺。”
華子良點頭,然後又對羅誌勇說道:“五十斤牛肉,才七百五。這副牛肝肺也給我吧,兩清!”
地上還有一副血淋淋的牛肝牛肺連在一起,沒人要。
牛肝熱量大,可以做偏方,治療華子良老媽的類風濕關節炎。
但是對於別人來說,這玩意燒出來就像乾柴一般,粗糙無比,難以下咽。
羅誌勇嘿嘿一笑,覺得自己又占便宜了,親手將牛肝肺遞給華子良:“拿去吧,兩清了。”
華子良從羅家借了一根扁擔,挑著五十斤牛肉和牛肝肺就走,轉眼看見地上的那根牛鞭,也順手拿了。
武大呆笑道:“子良你個沒吃過牛肉的,牛瘠薄你也要吃啊?”
眾人大笑。
華子良回頭,陰森森地說道:“大呆叔,隻怕你以後生病了,會求著我用這牛瘠薄治你呢!”
“放屁,這玩意也能治病?”
“我說能治你,就能治你!”
華子良大笑而去。
一出門,正遇上渾身濕漉漉臭烘烘的鐵蛋。
鐵蛋看見華子良大搖大擺地從自己家裏出來,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