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 / 1)







中秋宴上,聚集了雍京城所在的所有權貴。這是難得的宣傳機會,小皇帝按著崔慎的提議,在宣見呈現貢品的人之前,讓內侍給眾臣賜酒。“大雍果酒稀有,今日江州府上貢果酒,朕想在此中秋佳節與諸位愛卿一起品鑒。”皇帝一聲令下,內務府開始調酒送來,內侍給眾臣斟酒。何正淮在聞見邊上那一桌倒的酒液時,就知道這草莓果酒的味道不會差。給何正淮倒酒的內侍很緊張,他生怕一個做不好,就讓何正淮抓著錯處泄憤。好在最後成功的倒了酒,沒有出什麽差錯。草莓果酒酒液透亮微紅,味香而甜,聞之沁人心脾,引人飲啜。何正淮聞著酒香,耳邊是那些喝上了草莓果酒之人的讚歎聲。即便不嚐,他也知道,這果酒味道在醉仙釀之上。最終何正淮還是嚐了,味道甘醇無比,像是在飲清澈無比的靈泉,五臟六腑都得到了浸潤。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有酒能釀成這樣!何正淮一直引以為傲的,在此時被打破。他皺著眉頭,一言未發,盯著杯中尚餘的酒液發呆。他知道,今夜之後,何家醉仙釀,將成為第二選擇。前方傳來內侍高聲宣見的聲音,何正淮將視線從酒上挪開,抬頭看著魚貫而入的人群。終於在末尾,看到了雲懷瑾的身影。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雲懷瑾身上,想要忽視都難。雲懷瑾微微偏頭看去,二人對視片刻。隨著雲懷瑾的走遠,而斷開了視線。何正淮卻依舊盯著雲懷瑾的背影,麵露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麽。小皇帝也在人群中找尋著雲懷瑾,他是進貢隊伍裏唯一一個人哥兒,應是十分好認。他很想看看,能讓崔相動心的人,是個什麽樣的。隻是他沒能找到,不過小皇帝沒有放棄,而是靈機一動,“江州府進貢之人何在?果酒美味甚得朕心,乃今日貢品之最,賞!”帝王封賞,自然是要上前領賞的。雲懷瑾和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徐大人穿過人群,走到了最前麵。二人跪下接賞,小皇帝也借機看清了雲懷瑾的長相。與尋常的哥兒不一樣,難怪他沒有看出來。但長得確實極好,溫潤如玉讓人想要親近。小皇帝有些想他的阿父,他的阿父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隨後他就被父皇交給了皇後撫養。但他一直沒有忘記阿父,他的阿父也像暖玉一般,堅毅又溫暖。因小皇帝對雲懷瑾很有好感,另外賞雲懷瑾的東西不少。他將自己覺得好的,賞了大半出去。要不是崔慎覺得再賞就過了,輕聲咳嗽一聲,製止了小皇帝的動作,他還能再賞。賞賜之物裏有一根玉簪,小皇帝想要親手給雲懷瑾簪上。他召雲懷瑾上前,二人離的很近。雲懷瑾跪地低頭,方便小皇帝給他簪玉簪。“丞相和我說,農莊的酒能讓何家生意受損,老實許多。謝謝你釀出這樣好的酒,讓朕少了一份製轄。”小皇帝的聲音很輕,他年紀也不大,隻比雲初大一兩歲,還沒到變聲期。這會軟著聲音說話,隻叫聽的人心裏也跟著軟軟的。雲懷瑾聽著小皇帝用著輕輕的語氣說話,想到了他的乖寶,一時間跟著心軟了一分。“陛下不用謝,能幫到陛下,是再好不過的事。”崔慎在一旁看著,知道這小皇帝又在示弱拿捏人心。在看了一眼雲懷瑾發髻上的碧玉簪子後,他用手摸了摸衣袖。“陛下,時間不早了。”崔慎出聲提醒,也為了及時製止雲懷瑾被小皇帝拿捏住心緒。小皇帝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一眼崔慎,見他沒有生氣,這才笑著讓人退下。皇帝宣見後,他們這些人就可以出宮去了。雲懷瑾沒有先行離開,在等崔慎一起回府。等崔慎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此時月上中天,周圍一片寂靜。崔慎到了宮門外,看到雲懷瑾的馬車還在,他沒有上自己的馬車,而是轉了方向,上了雲懷瑾的馬車。“怎麽沒走?”雲懷瑾等久了有些困,張口想要回崔慎,倒是先打了個哈欠。“我以為你會很快出來,便想著等你一起回去。”“久等了。”崔慎坐在雲懷瑾邊上,拍拍自己的腿,“枕上來睡一會。”雲懷瑾困的很,腦袋也懵懵的,沒有多想直接按著崔慎說的,倒在崔慎的腿上,睡了過去。馬車緩緩行駛,崔慎借著車內昏黃的燭光,注視著雲懷瑾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雲懷瑾頭上的碧玉簪上,忍了一下沒忍住,將其抽出。隨後又從自己袖中的暗袋裏,取出一根質地不亞於之前那根玉簪的白玉簪。指骨分明的手指捏著那根白玉簪,簪在了雲懷瑾的發髻上。崔慎左看右看,覺得還是他親手打磨的簪子最配雲懷瑾,他嘴角上揚,輕聲對睡著的雲懷瑾道:“中秋喜樂。”到了相府的時候,雲懷瑾也一覺睡醒了。他坐起了身,有些迷糊的來回看。崔慎怕他摔了,順勢牽著他的手腕,引他下車。雲懷瑾尚未完全清醒,隻知道跟著崔慎走。下了馬車後,崔慎沒有放手,而是就這麽隔著衣袖握著雲懷瑾的手腕,與他一起進府。走了一會後晚風一吹,雲懷瑾清醒了許多,崔慎這時才狀似不經意間的放開了雲懷瑾的手腕。今夜的月亮圓又亮,月輝灑下,給地麵都鍍上一層銀光。雲懷瑾抬頭看向月亮,“崔慎,我們今年算是一起賞月了吧。”“算,你想喝桂花酒嗎?”崔慎沒有看月亮,他在看雲懷瑾。“好啊,你釀的桂花酒,味道不錯。”雲懷瑾想到去年喝的桂花酒,也有些饞了,他沒有拒絕,直接同意。“就是咱們回來的太晚了,孩子們和宋嬸嬸都睡了,不然我們可以一起賞月。”宋玉春身體不適,今年沒有參加宮宴,正好在家和兩個孩子一起過中秋。崔慎道:“明日的月亮會更圓,可以明日再與母親和孩子們一起賞月。”雲懷瑾一想也是,“也對,反正都在一處,沒必要一定是今天。”崔慎的院子裏有一株桂花樹,那酒正是埋在桂花樹下。他帶著雲懷瑾去樹下,二人合力挖出了酒。酒壇封存完好,小心的打開後,小廝送來了淨手的水,還有分酒器,酒具與佐酒的小食。洗乾淨手後,二人沒有留人伺候。崔慎分了酒進玉壺之中,給雲懷瑾斟了一杯桂花酒。樹上桂花香,杯中也有桂花香,一口飲下,口中亦有桂花香。晚風輕拂而過,讓人覺得很是舒服。雲懷瑾飲酒仰頭,發現月亮上有個形狀很有趣,“崔慎,你看那月亮上,像不像有一隻兔子啊。”崔慎抬頭看去,也發現了雲懷瑾說的那個地方,“是有幾分相似。”“不知道這裏的月亮上,有沒有嫦娥玉兔。”“什麽嫦娥玉兔?”崔慎有些不解。雲懷瑾又飲一杯酒,給崔慎講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崔慎以為這故事是雲懷瑾編撰的,他給雲懷瑾添酒,“你這故事倒是有趣。不過若我有仙丹,我是不會吃的。”“為何?當神仙不好嗎?”雲懷瑾問他。“千萬年的孤寂一人,日日思念不得見,有什麽好?”崔慎看向雲懷瑾,“除非你與我一同去。”雲懷瑾認真的看著崔慎,喝一口酒肯定道:“崔慎,你或許有戀愛腦。”“戀愛腦又是什麽?”崔慎發現雲懷瑾總是會說很多奇怪的詞出來。雲懷瑾仗著崔慎不知其意,開始胡亂解釋,“是誇你的話,大概意思就是你對待另一半很上心。”崔慎察覺出雲懷瑾的表情不太對,那分明是在笑他。不過他還是點頭道:“恩,我是。”崔慎說罷,想到第一次見麵時,雲懷瑾也說了一個詞,是他不懂的。今日話說到這裏,不妨一並問了。他回憶著當時雲懷瑾的聲音,模仿出字音,“給,是什麽意思?”雲懷瑾喝酒的動作微頓,“什麽給?”想到雲懷瑾是尋常人的記憶力,不會記得像他這樣的清楚。於是崔慎詳細的說了一遍,“你當時對我說,你不是‘給’,但後來又說夢裏有男人,八成是‘給’。”崔慎問道:“這個‘給’,是什麽意思?”雲懷瑾愣住了,他傻眼了。“你再說一遍?”崔慎按著雲懷瑾的要求,重複了一遍。“啪”的一聲,雲懷瑾手中的酒杯滑落,裏麵殘餘的一些酒液灑落在石桌的桌麵,雲懷瑾的記憶也被拉回他第一次做的春|夢。很多細節,過了這些年,他記不太清了。但是崔慎說的這個,他是記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