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台風眼 潭石 1591 字 8個月前






岩城到北京路途遙遠,早上不到九點就早早啟程,下午兩點卻還沒到達目的地。

越野車內部寬敞,但四個男人坐在裡麵,空間還是略顯局促。

一路上鮮少有對話發生,坐在駕駛位的司機一心專注開車,自然是話不多的。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是曹修遠的助理鄭寅,除了剛上車時扭過頭跟曹修遠聊了幾句工作的事情,剩下的多半時間內也無話。

梁思喆坐在曹修遠旁邊,起初還有些不自在,到後來見曹修遠隻一心低頭翻看著一遝打印資料——大概是劇本——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便很快放鬆下來,側過頭靠著椅背,微微出神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

長途的車程尤其適合睡覺,但梁思喆毫無睡意,他覺得此情此景有種不真實感,像是在做夢。

從見到曹修遠的第一麵到跟他一起上了這輛越野車,這中間的間隔還不到24小時。

他閉上眼睛,腦中忍不住浮現昨天初見曹修遠的畫麵。

昨天晚飯點的外賣很難吃,他趿著拖鞋下樓,準備把剩飯剩菜倒給樓下聚集的流浪貓狗。快走到樓角時,他看見兩個混混正湊在一起說笑,走近了,看清其中的一個混混正拿著一根細柳條,朝一隻懷孕的母貓身上用力地抽打。

梁思喆走過去,一揚手就把手裡的盒飯扣在了那混混的頭上。菜湯順著那混混的額頭和鼻梁淌下來,那混混瞬間飆了句粗魯的臟話,拿著手上的細柳條,抬手就朝梁思喆狠狠地抽了過來,梁思喆偏過身體躲了一下,側身的同時肩膀被抽中了,那混混再要抽他第二下的時候,他抬起左手接住了那根細柳條,手心像是毫無痛覺似的,一用力把它拽了過來,然後借力狠踹了一下混混的腹部。

接下來毫無意外是一場惡戰,那兩個混混沒占到便宜,梁思喆也少不了掛彩。肩上被細柳條抽得火辣辣的疼,拖鞋在剛剛的混戰中也不知被他踢到了哪兒。

兩方打架,誰不要命誰就能贏。梁思喆就是這種人,打起架來有種不要命的氣勢——自己的命不在乎,對方的命也不當回事。兩個混混沒一會兒就被他搞怕了,後退著撂下狠話,說明天一準兒叫上兄弟們過來卸他一條胳膊。

梁思喆沒把這話當回事兒,混混跑了他也沒追,環顧四周找他的拖鞋。

天色在剛剛那場混戰的過程中黑透了,路燈昏黃的光鋪撒在小區內的水泥路麵上,他沒找著拖鞋,很快便放棄了,一隻腳趿著拖鞋,另一隻腳光著,神色如常地原路返回。

近一年來,他在附近結了不少仇,這樣的打架對他來說壓根就是家常便飯,根本就不值得記掛多久,睡一覺就忘了。

上了電梯,大理石地麵有點涼,光著的那隻腳搭到另一隻的拖鞋鞋麵上,左肩斜斜地靠著電梯側壁,梁思喆看著電子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他的頭發幾個月沒剪,已經及肩了,被他出門前胡亂地用一根皮筋綁在腦後,牛仔衣的肩膀處被細柳條抽開了,破碎的布料耷拉下來,露出瘀血明顯的一塊皮肉,拖鞋少了一隻,手上還沾著菜湯。

就這麼狼狽地走到家門口,一抬眼,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三個人。

其中一個他認識,是他一年前在音樂附中的專業課老師,還有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緊盯著自己,此刻毫不掩飾眼中的打量目光。

在那人從頭到腳的打量他的同時,梁思喆也毫不露怯地打量那個男人——看著麵熟,一時又說不清在哪見過。正當他試圖在腦中搜尋關於這個人的記憶時,站在旁邊的音樂老師看見了他,頓時來了精神似的,朝他招手道:“梁思喆!”

梁思喆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那位女老師,臉上沒什麼表情:“您怎麼來了?”

“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沒認出來是不是?”女老師沒回答他的問題,走過來抓過他的手臂向他介紹,語調裡充溢著掩蓋不住的興奮,“曹修遠導演!知道吧?拍《雌伏》的導演!”

“哦,”梁思喆轉動著快要生鏽的大腦,並沒有顯露出驚訝的神情,隻是慢吞吞地張開嘴唇叫了聲,“曹導。”

叫出口的瞬間才記起來曹修遠這個聽起來很耳熟的名字意味著什麼——國內知名電影大導演,坐擁獎杯無數,捧紅過內地數位新人——這號人物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呀,這裡怎麼了?”聲樂老師注意到他肩上的瘀血,“和人打架了?”

“沒事,”梁思喆看上去並不在乎,“跟樓下的狗打了一架。”

“思喆你……”聲樂老師看著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轉移了話題,好心地提議,“快請曹導進屋坐坐吧,曹導專門過來想看看你。”

梁思喆沉默兩秒:“我家挺亂的,要不就在這說吧。”

“開門看看吧,”那位鼎鼎大名的曹修遠導演這時看著他開了口,“介意嗎?”

“您不介意就成。”梁思喆抬眼看著他說,然後用那隻沒沾菜湯的手掏出兜裡的鑰匙,低頭開了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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