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梁思喆先醒過來,閉著眼翻了個身平躺著,一條腿碰到了曹燁屈起來的膝蓋,忽地睜開眼,反應過來昨晚曹燁睡到了自己床上。
曹燁還維持著昨晚對著自己側躺的姿勢,也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換過睡姿,不過睡前裹得很嚴的被子不見了蹤影,大概是被他半夜踢到了地上,短褲下麵裸露的膝蓋上方,還能看見剛被叮出來的新鮮的蚊子包。
曹燁睡得很沉,呼吸綿長。夜晚空調溫度調得有些低,梁思喆睡覺時穿了黑色的棉質背心,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些涼,曹燁的呼吸撲到上麵,那一小片區域顯得格外溫熱。
梁思喆的目光落到曹燁臉上,曹燁的臉睡得有些泛紅,覆在下眼瞼的睫毛長得像一麵小扇子,鼻翼隨著沉沉的呼吸輕微翕動。
曹修遠和黎悠的獨子,梁思喆想,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少爺啊……
比自己小兩歲多,還是個小孩子。
不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下掃了一眼,少年屈起來的膝蓋上方顯而易見地鼓了起來,棉質的短褲上浸出了一小片水漬。
——“林彥喜歡男的。”這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梁思喆觸電似的收回目光,撐著床坐了起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對著空氣發了一會兒呆。
也沒有喜歡男的吧。
不就是玩得很開心的朋友麼?
以前接觸的都是附中的同齡男生,因為曹燁年紀小,性格又有些天真,所以才會感覺有些不一樣吧……
居然會胡想這種事情……魔怔了麼?
正想著這些,腰上忽然被輕輕撓了幾下,梁思喆回過頭,曹燁也醒過來了,正睡眼惺忪地朝著他笑,啞著嗓子說:“你怎麼都不怕癢啊?”
“沒覺得癢,”梁思喆伸手在他腰上隨意撓了兩下,“你試試就知道了……”
話沒說完,曹燁就條件反射似的蜷起了身,哈哈笑著朝後躲:“哎你彆撓我,我怕癢!”
“癢麼?”梁思喆又撓了兩下。
“癢癢癢,”曹燁笑得停不住,“彆撓我,我要掉床底下了。”
他笑得厲害,梁思喆也忍不住隨他一起笑了起來。
曹燁見他收了手,從床邊往裡挪了挪,又試著伸手撓了撓梁思喆:“你真的不怕癢嗎?”
“沒覺得很癢,”梁思喆下了床,“我洗漱去了。”
涼水撲到臉上,梁思喆心道自己怎麼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曹燁不過是個沒定性的小孩,自己看他,就像曹燁口中的林彥看他一樣,因為拿他當弟弟看,所以才想對他好,除此之外並無他想。
何況離開茵四街以後,且不說曹燁會記得自己多久,就連自己會記得曹燁多久都不好說。他向來對交際這回事不太熱絡,以往分班或畢業時,同班同學有人傷感,有人不舍,有人哭得一塌糊塗,他全都沒什麼感覺,或許這次也一樣。
儘管現在想到離開茵四街有些不舍,但真到了孤身一人的時候,應該又會很快適應獨居生活吧,就……及時行樂吧,不想那麼多了。梁思喆直起身,拿過乾淨的毛巾蓋到自己臉上。
梁思喆推門走出衛生間,曹燁正蹲在地上,似乎剛剛從昨天拿回來的背包裡翻出了什麼東西,正低頭搗鼓著。
“乾什麼呢?”梁思喆看他一眼,隨口問到。
曹燁舉起手裡的小玩意兒對著他:“看這兒。”
“這是什麼……也是攝像機?”
“嗯,手持的,這個用起來方便點兒,但細節捕捉不如那個專業的。”曹燁一隻手舉著手持攝像機,走到床邊坐下來,對著梁思喆一通拍。
梁思喆正咬著發繩,用手攏頭發,見他過來,把發繩拿下來邊紮頭發邊笑道:“也不用什麼都拍吧。”
“就是要什麼都拍,”曹燁在鏡頭後麵解釋道,“這個用來拍生活鏡頭,那個專業的用來拍劇本鏡頭,兩種畫麵一對比,就知道到底哪裡不自然了。”其實這話是他自己瞎扯的,他就是覺得梁思喆紮頭發的動作挺好看的,不拍下來有點可惜。
“行吧。”梁思喆把頭發紮好了,笑笑說。他不懂拍電影的流程,也不知道演員的培養過程,曹燁說什麼他便聽進去什麼。
那以後曹燁去哪兒都帶著這台手持攝像機,吃飯時拍,遛彎時拍,逗狗時拍,有一次梁思喆去衛生間放水,推門出來時曹燁正靠牆等在門口,舉著攝像機對著自己拍。
梁思喆:“……這也要拍?”
“要拍,”曹燁煞有介事,“尿尿前和尿尿後的表情神態肯定不一樣的,這種生活細節的對比最重要了。”
“……你是不蒙我呢?”梁思喆屈起手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哎喲,”曹燁叫出聲,抬手揉著腦門,“你不信自己對比一下!”
“我不對比。”
“你真的要對比一下,”曹燁嬉笑著湊上來,從後麵繞過梁思喆的脖子,把攝像機的回放畫麵舉到他麵前,“你看你出來的時候表情比較放鬆,進去的時候……”
“找揍是吧?”梁思喆伸手拿過攝像機,低頭用手指按著按鈕翻找回放,“這段刪了。”
“你不能害羞啊思喆哥哥,”曹燁又把攝像機從他手裡搶過來,“演員可是什麼都要演的,導演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你這樣被媒體知道,要爆料你耍大牌隨意改戲的知不知道?”
梁思喆沒再搶攝像機,側過臉看他:“那你現在是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