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完事兒了是吧?”曹燁把目光從拍攝場地收回來,問徐安喬,“後麵還有麼?”
“沒了,三場都拍完了,回頭替換鏡頭就行,之前的群演飆車戲有不少能繼續保留,這次主要拍梁思喆露麵的戲份,比那次要省事兒——”徐安喬看了看梁思喆那邊,提議道,“思喆去導演那兒了,我們也過去聊幾句?”
曹燁側過臉往梁思喆那邊看了一眼,幾米的距離間站著幾個工作人員,擋住了大半視線,但還是能看見梁思喆微微躬身,在低頭看著導演麵前的那台監視器屏幕。
“你去吧,完事兒我就回去了,有點困了。”曹燁說著要走,剛要轉身卻見宋清言一溜小跑過來了,跑得有些急,還沒跑到就出聲叫了聲“曹總”。
她一過來,曹燁就知道梁思喆看見自己了,明明剛剛他也沒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跑這麼急,”曹燁停下腳步看著她,朝她笑了笑,“找我有事兒?”
宋清言忙不迭點頭:“思喆哥讓我請您過去。”
徐安喬一聽,也順勢勸道:“思喆專門找人過來請,這麵子曹總您可不能不給啊。”
“他說‘請’了?”曹燁笑了一下,顯然不相信這個說辭,“不能吧?”
“就……那麼個意思。”宋清言訕笑道,回憶了一下梁思喆好像還真的沒說請,那語氣明明是要她把小曹總抓過去。
“行吧,我過去看一眼。”曹燁說。甭管請不請的,既然梁思喆找人過來了,他是該過去聊兩句,劇組人多口雜,回頭把這事兒添油加醋地往外一說,誰知道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傳聞。
走過去的路上有幾個人架著攝像機等在一邊,見曹燁走過來,都麵露訝異地叫了聲“曹總”,公司外麵的人可能不清楚洛蒙的分工,但他們幾個是洛蒙宣發部派來跟組的,心裡再清楚不過,按照平常情況,這個點兒曹燁絕對不會出現在拍攝現場。
饒是心裡詫異也不敢多問,幾個人把宋清言拉過去,問她梁思喆能不能在現場接受一個很短的采訪,用以後期宣傳。
宋清言麵露難色:“這我可不敢拿主意,你們有采訪大綱嗎?我拿過去給思喆哥看一眼。”
“就幾個問題,沒什麼敏感的,”宣傳組的姑娘把敲在手機上的問題拿給她看,“事先沒有紙筆,臨時在手機上列出來的。”
徐安喬在一旁給她們出主意:“你們曹總在呢,想采訪梁思喆,還不是他這個投資方一句話的事兒。”
洛蒙的幾個人立時把目光移到自家老大的臉上,一臉期待地等著他發話去搞定梁思喆。
“彆指望我啊,”曹燁衝他們笑了一下,目光移向彆處,“我可做不了梁思喆的主。”
要擱平常人身上,麵對下屬怎麼著也得硬著頭皮把事情攬下來給自己充個臉麵,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似的,語氣裡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意思,像是開了個閒閒的玩笑。
反倒是徐安喬在旁邊替他充麵子:“我說小曹總你也太謙虛了,照我看你要是開口,梁思喆一準兒會賣你麵子。”
“是麼,”曹燁笑笑,給自己拆台道,“那可難說。”
走過去的時候梁思喆已經把回放看完了,這會兒正背身倚著桌沿跟曾燃說話。
他剛剛在雨天的地麵滾了好幾圈,渾身上下濕透了還沾了泥水,本應是很狼狽的扮相,但搭配他臉側化上去的那道猙獰的疤,身上多了種微痞的氣質。
徐安喬剛剛說話聲不小,被他聽進去了半句。見曹燁走過來,他抬眼看著他問了一句:“賣什麼麵子?”
徐安喬這製片人當得稱職,不僅操心製作還上心宣發,見梁思喆主動問起,見機提道:“宣傳組想采你一條片子,打算拜托小曹總找你說情,我們在猜你會不會賣他這個麵子。”
梁思喆看著曹燁,笑笑道:“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這麵子我不賣也得賣了。”
“跟我沒關係啊,”曹燁撇清自己,“我可沒答應要說情,接不接受采訪,你看你自己好了。”
“來吧,什麼采訪?”梁思喆把搭在肩上的浴巾扯下來,團起來隔空扔給宋清言。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透了,黑色t恤貼在身上,隱隱顯出肌肉的輪廓。
“要不要先把傷口包一下再拍?”宋清言接住浴巾,還惦記著包紮傷口的事情,“應該不耽誤這一會兒吧?”
“能讓醫務人員過來給梁老師包嗎?”拍視頻的姑娘略帶遲疑地提出要求,“就……邊包紮邊拍,行嗎?”話說得沒底氣,因為拿不準這要求會不會招致梁思喆的反感。
宋清言也不敢自己拿主意,抬頭去看梁思喆。
“這樣更有噱頭是不是?”梁思喆笑了一下,“行啊,可以。”
見梁思喆答應采訪,幾個人瞬間忙碌起來。宋清言撐起傘,跑著去醫務車叫醫生過來,拍視頻的幾個人趕忙手腳利落地撐起三腳架,架起攝像機調焦,連徐安喬也不閒著,主動去叫燈光師過來打光。
曾燃起身跟曹燁說了幾句補拍的事情,便跟旁邊的副導演討論起後期剪輯來了。
一時忙碌的現場隻剩下他們兩個閒人,梁思喆仍是斜倚著桌沿,看著曹燁問:“這麼晚了還過來盯拍攝?”
曹燁看他一眼:“你不是這麼晚也在拍戲?”
“這不一樣吧,”梁思喆笑笑,“我是演員,雨天半夜拍戲是迫不得已,你麼……”他看著曹燁,話音有意頓了頓,這麼多年應付媒體,他早知怎麼最吊人胃口。
曹燁原本看向彆處,見他停頓片刻沒說話,視線果然回到他臉上:“我怎麼?”
“你麼……”梁思喆看著他,朝他稍稍傾了傾上身,接著前麵的話低聲道,“特意過來看我?”
他嗓音沉下來時顯得很有質感,媒體曾經評價說他有一把適合文藝片念白的好嗓子。適不適合念白曹燁不想評價,但那聲音現在撓得他耳膜有些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