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台風眼 潭石 2266 字 8個月前






待在車裡的宋清言一閃眼,看見梁思喆矮身上了曹燁的車,車門關上,很快滑出了幾米遠。

她反應過來後立刻地撲到車窗邊,大聲喊著問:“思喆哥你去哪兒啊?”

“先走了,你跟……”聲音很快飄遠,聽不明晰了,宋清言隱約猜出梁思喆是讓她跟司機一起回公司。

你東西都在落在車上呢哥……還有服裝師提前為今晚殺青宴準備的衣服,宋清言欲哭無淚地坐下來,喃喃道這怎麼說走就走了啊,一點預兆都沒有……

車上放著《至暗抉擇》那段插曲,張揚狂放的爵士樂,相比起鼓噪的音樂聲,兩人要安靜得多,沉默地抽著煙,但氣氛挺放鬆,不說話也沒人覺得尷尬。

過了一會兒梁思喆先開口問:“這片子的音樂指導是連野?”

“是啊,”曹燁應道,“跟電影風格還挺搭吧?”

“連野好多年不出山,聽說不少前輩親自登門拜訪都請不到,你怎麼請到的?”

“我啊……我專門飛去台灣請他的,”一支煙抽完,曹燁扶在方向盤上的手拿下來,摁開煙灰盒蓋,把煙蒂丟進去,“去了五次。”

“隻是次數問題?”

“不然呢?”

“我猜大概還會賣乖?”梁思喆抽完最後一口煙,也扔了煙蒂。

曹燁笑了笑:“豈止賣乖,還賣身呢。”

梁思喆也笑,搖了搖頭。

“彆不信啊。”曹燁說。

“先不說連野大你多少輪……你不是恐同麼?”梁思喆問。據傳連野的確有過幾任同性戀人,但曹燁這樣說顯然純屬捏造。

“恐啊,為藝術獻身麼。”曹燁笑笑,手指隨著曲子的律動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賣得還挺值的,對吧?”他說著,跟著那插曲哼唱了兩句,卷舌音挺地道,音調放鬆慵懶,十年前的少年音有了些許變化,但聽來依舊悅耳,像周末無事出來兜風的大學生。

“賣身請來一位音樂指導就讓你覺得很值,看來當時我不應該那麼輕易答應補拍。”

曹燁敲著方向盤的手指停了下來。

“我想刀疤這個角色的重要程度,應該不會比音樂指導更弱?”梁思喆含笑看他一眼。

曹燁“嘖”一聲:“我賣身請個音樂指導還成,請個影帝來演配角?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這不叫自知之明,叫妄自菲薄,你不是成語小王子麼?”

“得,彆提,”曹燁製止他,“這稱呼現在聽上去太羞恥了。”

“挺可愛的麼。”梁思喆笑道。

爵士風的插曲播完,切換了一首柔和的鋼琴曲,曹燁中間接了個電話,是徐安喬打過來的,掛了之後他問梁思喆:“片子補拍完要報名今年的金像獎,他們問你要不要報最佳男配。”

“報啊,為什麼不報?”

“你拿了那麼多座影帝,應該不差這一個最佳男配,他們怕你嫌掉價。”

“我嫌掉價……”梁思喆笑著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頓了片刻說,“那麼多座影帝全是在曹老師的指導下才拿的,《望川》之後我沒再拿過一個含金量高的獎,難道你不知道外麵都在怎麼傳?”

曹燁當然知道,梁思喆拿了戛納影帝之後,拒了國內數個大導拋來的橄欖枝,任性地閉關兩年導演《梁生祝夢》,上映之後票房剛過千萬,當時就有媒體評價說“站得多高摔得就有多狠”,更有人斷言說離開曹修遠的梁思喆根本走不長遠。那會兒曹燁的公司剛剛起步,他每天都要關注業內消息,這類說法看到了不少。

“我以為你不在乎這些說法。”曹燁說。

“我還沒修煉到那份兒上,”梁思喆笑了一下,似是有些自嘲,“實話說雖然《十三天》和《望川之川》這兩個片子得了獎,但演的時候其實我並不太知道自己在演什麼。”

“開什麼玩笑。”曹燁說,心道也確實隻有站到梁思喆這高度,才有資本自謙到這個程度。

梁思喆接著說:“《紅男紅女》我倒覺得演得很好,很清醒,比那兩部得了影帝的都要好,隻可惜入了圍卻沒得獎。”

他語氣裡有些遺憾,曹燁忍不住微蹙著眉心道:“我聽說那屆金像獎祝青雲祝老爺子也報名了最佳男主角,他90多歲高齡又陪跑多年,評委組不會不考慮這個因素,那次你演得再好也沒勝算。”

“嗯,但這世道隻以成敗論英雄。我自己倒也沒什麼,隻是當時答應你卻沒做到,總覺得辜負了你替我爭取的那個機會,一直都想找時間跟你解釋一句,那片子我其實演得很儘力。”

他一說這話,幾年前的畫麵全在曹燁眼前顯現出來,梁思喆坐著他麵前看著他說的那句“你放心,我一定拿影帝”,那一瞬認真的神情到現在他還記得很清楚。

曹燁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了句:“比《望川》還儘力?”雖然都是曹修遠導演的片子,但《紅男紅女》是他替梁思喆爭取的機會,《望川之川》卻是曹修遠點名要梁思喆來演的,曹燁不知道自己這麼問意義何在。

梁思喆側過臉看著他,神色頗認真道:“是,比《望川》還儘力。”

曹燁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說話。

半晌梁思喆先開口問道:“這是去哪兒啊?”

“不知道啊……”曹燁說。

幾秒種後他聽見梁思喆低笑一聲,繼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開了這麼長時間,結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往哪兒開。

兩人毫無來由地笑了好一會兒。

曹燁止住笑,頗有些無辜道:“不是你說隨便去哪兒麼,我就隨便開了。”

“挺好的,”梁思喆笑道,“隨便開吧。”

這天下午兩人開著車毫無目的地行駛了近百公裡,飆了幾段高速,高架橋上了好幾座,最後駛到油箱快要耗儘,油表閃爍起指示燈報警,曹燁這才調出了車載導航。

周圍荒郊野嶺,已經駛到了鄰市的地界,曹燁在導航上查了附近的加油站,趕在燃油耗儘之前把油箱加滿。

回程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落日隱在半山腰,大片的天空被暈染得幾近瑰麗,從刺目的鴨蛋黃層層疊疊地蔓延到黛青色,然後夜幕一點一點地籠罩下來,等到車子彙入城市裡擁堵的車流時,暮色已經徹底收起了最後一絲天光。

“估計要遲到了。”曹燁看著前麵亮成一片的車尾紅燈說,“一會兒做好被罰酒的準備。”

“他們不知道你酒量很差?”

“知道也罰啊……”曹燁靠在椅背上說,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為自己辯駁一句,“而且我酒量已經好很多了。”

“是麼,”梁思喆回憶起一個多月談《至暗抉擇》補拍的那次飯局,笑道,“好像是要比以前好一些。”

“你什麼時候開始戒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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