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台風眼 潭石 2321 字 8個月前






他撥電話給林彥:“你把車停哪兒了來著?不是靠入口的第四排嗎,怎麼找不著啊……第五排?我記錯了?”

正打著電話,身後忽然有人叫他:“曹燁。”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他一轉頭,新晉影帝梁思喆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

“你是怎麼擺脫那些記者的?”曹燁轉過身問,他是真的有些好奇。

“你猜。”梁思喆朝他走過來,眼睛裡帶著笑,但他卻並沒有真要曹燁猜的意思,很快便揭曉答案,“我沒坐電梯,從樓梯跑下來的,跑得很快,他們沒追上來。”

話說完了,他也站在了曹燁麵前:“你長高了啊曹燁。”

“你不也長高了麼?”曹燁看著他。他想起了他們在藍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紮著頭發的梁思喆跟那會兒相比似乎沒怎麼變,但氣質卻千差萬彆,那會兒沉默寡言,現在意氣風發。

“是啊,”梁思喆朝他笑了笑,向他攤開一隻手掌,“你還沒跟我說恭喜。”

曹燁看著那隻手,猶豫了一瞬後伸手握住,他們的身體向彼此傾過去,肩膀相撞的同時曹燁說了“恭喜”,梁思喆回了一句“謝謝”。

然後曹燁很快鬆開了手。自打大半年前撞見曹修遠和鄭寅那一幕之後,他現在對於跟同性的肢體接觸有些神經敏感。

梁思喆沒太在意,看著他問:“今晚有什麼安排?”

“沒什麼安排。”他話音剛落,有人從後麵急匆匆地跑過來:“思喆!”

梁思喆轉過頭,那人過來拉他的胳膊:“可算找到你了,你怎麼跑地下停車場來了?曹導他們正找你呢。”

“我一會兒就上去。”梁思喆說。

“得得得,不用上去了,直接去車裡吧,一會兒咱們一起去慶功宴,今晚少了你可不行。”那人看一眼曹燁,“這是你朋友?”

梁思喆“嗯”了聲,又回頭看著曹燁說:“沒什麼安排的話,不然你跟我們一起去慶功宴吧?你還有半年就滿十八了是不是?我們喝酒去。”

他的眼神溫柔得讓曹燁沒辦法直截了當地拒絕。

“哎,按說這是劇組內部的慶功宴,”那人在一旁似乎有些為難,“不過既然是思喆的朋友,那一起去也行……”

梁思喆轉過頭看著那人,笑了一下:“磊哥,他不是外人,他是曹老師的兒子曹燁。”

那人恍然大悟,立刻轉變了態度:“哦——我說這麼眼熟,還想是哪個新人演員呢,原來是小燁,經常聽寅哥提起你,那是該一起去,都是自己人,走吧走吧。”

沒想到曹燁卻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笑了一下:“你們去吧,慶功宴麼,也沒我什麼功勞,我還是不去了。”

“借慶功宴的名義喝酒而已,”梁思喆伸手去握他的手腕,“走吧,一會兒你跟我一桌,還有你爸和寅叔,如果他們不讓你喝酒的話,我替你說情。”

“彆了還是,”曹燁掙開他的手,“我已經跟林彥他們約好了,今晚一起出去喝酒,你快去吧。”他說著,一眼正看見朝這走過來的林彥,揚起胳膊朝他招了一下手,“彥哥,這兒。”

“你什麼情況啊,車都找不著……”林彥走近了,朝梁思喆看了一眼,“喲,你倆見著了。”

“車在哪兒呢?你帶我找吧,”曹燁說完,又看著梁思喆說,“我真去不了,今晚要跟朋友一起出去,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這話問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偽,梁思喆作為今晚的主角,怎麼可能撇下劇組跟他們幾個人走?

果不其然,梁思喆還沒開口,旁邊那人先急了:“這可不行,思喆你今晚可一定得去慶功宴,不然我沒法跟曹導交待。”

曹燁也沒打算為難梁思喆,笑了笑說:“那個……那我就先走了,你們也趕緊去慶功宴吧。”說完拽著林彥的胳膊,轉身走了。

“什麼情況啊?你怎麼躲他似的?”林彥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梁思喆。

“有麼?我哪躲了?”曹燁否認道。

“他跟你表白了?”

“滾!”

那晚回去以後,曹燁便有些後悔,連林彥心這麼大的人都能看出自己在躲梁思喆,梁思喆心思敏感,不會沒察覺到他的態度變化。

其實他倒沒想躲梁思喆,隻是一聽說要跟曹修遠和鄭寅見麵,就本能地想要逃避。

——是啊,梁思喆有什麼好躲的,《十三天》拍完之後,他接了新片,就可以遠離曹修遠和鄭寅了,他們還可以做好朋友。

思及此,曹燁的心情好了一些,打算走之前給梁思喆打個電話,叫他出來見一麵,以此證明他並沒有躲他。

第二天一早,曹修遠把梁思喆抱起來的那一幕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天才導演和少年影帝的組合讓所有人都津津樂道,媒體不吝筆墨地描述這一晚的頒獎禮有多精彩,新晉影帝梁思喆又有多麼引人注目。

梁思喆自此一炮而紅,他太年輕也太耀眼,讓人沒辦法忽視他的鋒芒。

借著獲獎的這波勢頭,《十三天》也開始了大肆宣傳,曹修遠帶著梁思喆出席大大小小的采訪活動,不吝讚揚地說他將會給今年的大銀幕帶來久旱逢甘霖的驚喜。

離開香港的前一天早上,林彥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張八卦小報,興致勃勃地在飯桌邊大聲朗讀:“但凡有野心的導演,都希望尋找到像白紙一樣的新人演員,一筆一劃地寫上自己的痕跡,勾勒出自己想要的形狀。梁思喆是曹修遠最想要的那張白紙,既有天賦,且足夠乾淨,易於塑造……”

這尖酸的不懷好意的筆調,讓人很難停留在字麵意思上不往彆處想。

他還沒讀完,曹燁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那張報紙,二話不說地扯開撕成幾半,然後沉著臉起身塞到了垃圾桶裡。

大概是早飯吃得有些油膩,曹燁覺得自己胸口又開始翻騰,那種想吐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這感覺讓他難受極了,他整張臉血色褪去,白得像一張透明的紙,蹙著眉,把造成這種惡心感的兩個人毫無差彆地一網打儘,對著他的幾個朋友說:“以後彆在我麵前提他倆。”

他一向開得起玩笑,從不較真生氣,陡一沉下臉來,桌上其他三個人皆是一愣。

早飯沒吃幾口,曹燁起身回了房間。下樓吃飯前沒關電視,屏幕上播著記者采訪曹修遠和梁思喆的畫麵,梁思喆正握著話筒說,曹老師在劇組很有耐心,不厭其煩一遍遍地教他該怎麼去演。

他這問題還沒答完,曹燁走過去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畫麵,然後他躺到沙發上,用抱枕蓋住了自己的臉。

他想他煩透了梁思喆。

這煩躁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且來得似乎毫無道理。

但這陣遷怒卻比之前所有時刻都來勢洶洶,以至於他不想看到梁思喆的任何畫麵,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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