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台風眼 潭石 2515 字 8個月前






梁思喆趴在洗臉池邊,捧著涼水往臉上潑,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喝高了,頭很暈,想儘力清醒一些。

製片人喋喋不休地在他耳邊念叨:“祖宗我求你,你去跟餘總道個歉,陪他喝兩杯,杯酒抿恩仇啊是不是?再怎麼說,你一個小輩,跟他一個四十歲的大老板甩臉色,他臉上也掛不住啊。”

梁思喆不做聲,繼續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潑了一把。

製片人急道:“你給個準話啊思喆,彆不作聲,咱們這片子拍到現在不容易,這麼多難關都挺過來了,就差最後這一關了,咱就低個頭認個錯,不行嗎?”

“劇組幾百號人的心血,不能就因為你剛剛摔這一個杯子就功虧一簣了啊。”

“你說這麼僵持下去對咱們有什麼好處?餘總在影視圈位高權重,萬一他今晚敗興回去,在他那交際圈子裡一放話,咱們這片子就完了,沒人敢投,到時候可就來不及了,幾百萬塊錢已經花出去了,你說一旦完了可怎麼辦?”

“就一瓶酒的事兒,一閉眼就喝下去了,你都不用說話,我替你說,好吧祖宗?”

梁思喆關了水龍頭,撐著洗手台緩緩直起身,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製片人還想說什麼,見他麵色不善,很快噤了聲。

“就一瓶酒的事兒?”梁思喆抬眼,瞥了一眼鏡子裡身後那人,“華哥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為什麼摔杯子?”

“我,”製片人語塞了一秒,很快接上話,“我知道,那確實是他不對,但你想想,他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他可能就是想握著你的手讓你把那杯酒喝了,沒什麼彆的想法。”

梁思喆笑了一聲,鼻腔裡漏出短促的一聲低哼,聽上去有些嘲諷的意味。

製片人可能也覺得這話圓得有些拙劣,麵子上掛不住,給自己找補了一句:“思喆你啊,還是見得太少,你再多曆練幾年就知道了,這是多正常一事兒。有人喜歡你是好事情,你彆不知好歹,也彆覺得觀眾捧著你你就能高枕無憂,觀眾有幾個錢啊?”他越說越來勁,幾乎拿出了掏心窩子的架勢,“他們能給你掏幾張電影票的票錢?這圈子裡誰有錢誰就是爹,你聽我的,你知道來之前餘總怎麼跟我說?他說隻要你把他伺候高興了,這片子要多少錢他就給投多少錢,這還沒完,以後隻要是你演的片子,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都投……”

梁思喆一身戾氣全被他激了起來,眉頭緊蹙,一轉身剛想抬手去扯那製片人的衣領,卻見曹燁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他微微一恍神的功夫,曹燁已經走了進來,一抬腿往製片人腰上狠踹了一腳。

製片人話正說得儘興,忽然“哎喲”一聲,往後踉蹌了兩步,捂著後腰回頭怒道:“你誰啊?”

“你又是誰?”曹燁盯著他,朝前走了兩步逼近他,抬手揪著製片人的領口,“導演?”

眼前的少年眉頭緊鎖,氣勢迫人,比自己高了半頭,製片人見來者不善,虛張聲勢道:“你,你彆亂來啊,這酒店有保安有監控,打人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讓演員去敬酒拉投資,你也配做導演?”曹燁捏著他的衣領把他往牆麵上推,用力將他的後背往牆上撞了一下。

製片人自詡見過些世麵,竭力保持鎮定:“你有話好好說,先彆動手,你是梁思喆的朋友還是粉絲?”

曹燁又揪著他的領口將他朝牆上搡了一下:“你管我是他什麼。”

“好,我不問這個,你既然幫他那說明也是為他好,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這片子拍到一半沒錢拍下去了?拍不下去最後就隻能改劇本,改布景,前麵辛辛苦苦好幾個月的拍攝工作,隻差最後這一步了,你說不拉投資能怎麼辦?”

曹燁冷冷看著他:“那就你自己去陪酒。”

“我?”製片人指了指自己,苦笑道,“我倒是想豁上我這張老臉去陪酒,可人家大老板看見我犯惡心。”

“哪個大老板?”曹燁揪著他的領口,拖著他朝衛生間外麵走,“你帶我去見見。”

“你可彆添亂了,思喆,”製片人往後退,怕今晚這樁飯局真被他攪黃了,他的喉嚨被領口勒得難受,咳嗽了兩聲,轉頭向梁思喆求救,“思喆你快攔著他。”

曹燁不聽,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見他一直往後退拖不動他,回過身屈起膝蓋朝他肚子上頂了一下:“快點,彆磨蹭。”

想進衛生間的人都愣在門外不敢進來,路過門口的兩三個人也停下來圍觀。

梁思喆一直沒動,倚著洗手台看曹燁替自己出頭,目光始終落在曹燁臉上。

人喝醉了酒就想放縱一下,他現在就想放縱自己盯著曹燁看一會兒。小少爺動怒的模樣他還沒見過,挺有趣的,氣勢洶洶的,跟喝醉酒之後的那種凶不太一樣。而且還挺有勁兒,拎著製片人的領口跟拎小雞似的。

但事情不能鬨大,包間裡十幾個人,都是年富力強的中年男人,他喝醉了不太能使得上勁兒,真動起手來曹燁怕是會吃虧。

梁思喆直起身,握著曹燁的胳膊攔他:“算了,彆去了。”

曹燁回頭看他一眼,梁思喆一看就是喝醉了,微微歪著頭看他,眼神裡像是都汪著酒,看上去含情脈脈的。他彆開目光,推了一下那製片人的胸口:“那你給他道歉。”

製片人見梁思喆上來攔,以為他也怕惹事,加之圍觀的人變多了,他一下子上來了底氣:“我道什麼歉啊,我是製片人他是演員,誰比誰高貴啊?讓他陪個酒怎麼了?你儘管打,”他側過臉對著曹燁,“衝我臉打,這事兒要傳出去,他往後出不了頭,讓他陪睡他都得心甘情願地去——”

“嘭”的一拳,曹燁結結實實打在他臉上。

“你接著打,”製片人把另一邊臉湊過來,“這片子你要不想梁思喆演,不怕這事兒傳出去,你就接著打。”

梁思喆看見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像,他上前一步擋著曹燁,順勢握著曹燁的肩膀把他往後拉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算了曹燁,彆打了。”

“這什麼破片子啊,你求他演他都不演。”曹燁被他拉著,沒辦法上前繼續給那人一拳,隻能盯著他放狠話道,“你聽好了,我不管你是製片人還是什麼,這破片子他不演了,你們愛請誰請誰去。”

他說著握起梁思喆的胳膊,一轉身拉著他往門外走。

製片人有些急了:“梁思喆你彆跟著胡鬨!”

梁思喆沒聽,任由曹燁拉著他往前走。

出門時他腳步頓住,抬手把錄像那人的手機從他手裡抽出來,那人自知理虧,沒敢聲張,梁思喆低下頭單手刪了視頻,曹燁在一旁冷著臉等他,過了幾秒後鬆開了他的手腕。

梁思喆把手機還給那人,說了聲“謝了”。這次換他握著曹燁的手腕朝外走。

梁思喆的手握得靠下了些,幾乎是握著曹燁的手朝酒店大堂走。

酒店大堂的人聽到剛剛走廊裡傳來的動靜,都偷偷斜著眼朝他們看過來,但總歸訓練有素,不敢看得太明目張膽。

走到門口,曹燁伸手去推門,梁思喆忽然鬆了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繞過他頸後,幫他把衛衣的兜帽拉了上去。

曹燁側過臉看他,梁思喆幫他把兜帽往下拉了拉,看著他,用很低的隻有他們倆才能聽清的聲音說:“一會兒彆被拍到。”

然後他推開門拉著曹燁走出去,他自己臉上沒有任何遮擋,來時戴了一頂棒球帽,但扔在了剛剛吃飯的包間裡。

兩個高挑挺拔的少年並肩走在一起,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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