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趕在春祭大典,負芻一身鎧甲英武入城,他眉間的凝重與自信、隻有我看的一清二楚。
三日的宮宴、楚王毫無笑意,蒼老卻不混濁的眼睛時時緊盯著負芻,我始終覺得,他似乎穿透子芻的身軀,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會是他年少時的自己麽?
古人重視農耕,因而重視春祭大典。春祭每年一次,由大王親自扶犁趕牛耕田,文武百官叩拜天地。都城百姓都可圍觀。
大典即開,負芻與子悍一左一右立於楚王身側,我按禮立於女眷側。大公公一聲“始”。楚王推犁前進,負芻子悍一左一右,後麵各自跟著一群宮人。走至半道,隻看見楚王與負芻說了幾句,便由負芻接過耕犁,子悍攆牛
百姓嘩然
“這是怎麽回事呀”
“那是誰?!穿黑色翟衣的那個”
“還能是誰,死而複生的公子芻”
“他便是前幾日回宮的那位公子?”
“沒錯!當今大公主胞弟、允後之子?”
“你說大王此舉何意?”
“大王年老體乏、命代之唄”
“這可就有意思了”
“什麽意思”
“這位公子未回宮之前,可一直是趕牛的那位公子春風得意呢,這下估計……”
“那位可是公子悍?聽說他的母親李氏便是害死允後的凶手”
“你聽誰說的,果有此事?”
“這可是宮中密聞”
“哎呦,還密聞呢,我告訴你,別看這大公主弱不經風,笑魘如花的,那在宮裏和李夫人可是死對頭。若不是有何深仇,何至於此呀”
“如此美人,人見尤憐,這李夫人還真狠的下心”
“是呀是呀!不過現在好了,她的胞弟回宮,兩人也有個依靠不是”
“是呀是呀”
……
再說女眷這邊,李氏早已麵色慘白,與李園交換過眼神之後,又與我相視,恨意自是不用多說。贏夫人如深潭下的目光隱藏了什麽誰都難猜,不過從她的笑意來看,她是準備看戲的。幾位妾室麵麵相視,誰都不敢發出聲響。戰爭就在你來我往的眼神中開始
卻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
接下來安靜了數日,負芻也漸漸重新熟悉一切,獨立開府
四月,是允後的忌日。公子府與公主府同現白孝。我與負芻相約入陵山拜祭過母親,又入了宮,想著在母親舊居、也是她喪命之地的永闕殿,行禮叩拜。
踏進依舊封鎖的永闕殿,便看見四處都是祭文、奠物,我與負芻相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一定是楚王來過
“我們去看看父王吧!他自中毒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
負芻沉默,終是點了點頭
片刻,我們一同來到朝政宮,卻不見一個人影。此時,隻見大公公匆忙的身影入殿
“大公公”我施禮
“老奴見過公子、公主”大公公回禮
“父王呢”
“老奴年老了,方才打了個瞌睡,醒來便不見大王,老奴這不也著急尋著”
“奧原來是這樣,不如一同吧”
“此乃老奴之幸,公子公主請”
“公公請”
找過前殿後殿都不見人影,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後花園,那是母親生前,常常獨自靜坐的地方。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趕來,果然剛入花園,一轉角便看到楚王坐在涼亭之中,與一孩童玩樂。
“參見父王”“拜見父王”我與負芻同時施禮
“恩,難得你姐弟二人,一同來看寡人,就不必拘著了”
“大王,奴才該死”大公公請罪
“你也起來吧,人總會累,何況你年齡也大了”
“謝大王”
還未來得及再說上話,李氏被子悍輕扶著迎麵而來,她見我們都在,多多少少麵露尷尬:“臣妾拜見大王”“兒臣參見父王”
還不等楚王說話,楚王懷中的孩童已經跳下楚王的懷抱,跑到李氏跟前,抱住她的腿:“母妃”
我心中咯噔一聲,再看負芻,早已青筋暴起
“都免吧”楚王略有不自在
子悍憨實,拱手施禮:“子悍見過王姐王兄”
我尷尬一笑,回禮:“王弟”
負芻怒視著楚王,又狠視著子悍,惡“哼”一聲,憤然而去。留下老邁的身軀黯然傷神
“兒臣代王弟請罪,芻弟久居在外,忘了禮數,請父王寬恕”
“今日你母後忌日,且由他吧”楚王擺了擺手:“芻兒性情,與你母後相似,都是個寧折不屈的。罷了,你替寡人去勸勸吧”
我知道負芻一直壓抑著,回宮以來,他對子悍監國之事一直耿耿於懷。加上今日之事,心結難解。我追上他,索性便將話挑明了說:“芻弟,你聽我說,父王日益年老,唯有公子悍在側,讓其監國也是在理之事,至於李氏,以不可能得父王真心相待”我不知怎麽了,心底竟生出一股愧疚感,不自覺的把聲音放低:“隻因她生育王子……再則,總不能讓監國的子悍,還有一個尚在禁足的母親?!”
他甩開我的手,怒道:“熊悍?!他算什麽東西!”
“芻兒……”我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