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眉入秦 李斯使韓(1 / 2)







“道變化;天地變化、萬物變化、法亦變化”

“道亦有恒、是為守法!”他跟進一步

“從老子之學引成法學,也隻有小師父了,以後,我都不敢說自己通達黃老學派了”

“你是‘無書派’”他笑著看向我

“我隻是一介女流,廣博不及甘羅,學識又不及阿蒼,怎敢自立門派”

“唉……自甘羅走後,也隻有你能與我說上一二了……不過,說到阿蒼雖然博學,卻是太過柔弱,許多想法粘粘糊糊,不得清楚”

“阿蒼自有阿蒼的好處,年幼時,我們便見識過他不同常人的管事天賦,自他來了,韓府上上下下我不知少花多少心思呢,都是他幫著在打理”

“恩~”小師父臉上略帶不快:“他這性情,還尚須打磨,今日隻是管得小家,日後領得國家才算好的”

“說的是”難得他看的上阿蒼,我便不再多埋怨,揚揚頭,望向亭間郎朗讀書聲:“阿蒼勤奮,定不會教你失望,你看,他將這些孩子教的多好”

“也就是你,有這樣的鬼點子,學宮竟搬到家裏來了”

“這些孩子們生在如此亂世已然不易,若再不尋點精神寄托,豈不是可憐。何況他們的父母為我們效力,自然也該讓他們有點盼頭”

他握緊我的手:“玉兒,你瞧,這些孩子多像我們那個時候”

“要是我們也能有一個孩子,他也會在裏讀書的……”

話未說完,隻聽一聲‘哢嚓’聲,他的右手掐碎枯枝,坤黃的落葉隨之搖曳落地、我愕然咽下嘴邊的話,他沉默良久,終是釋然一笑,倒回淚光:“上天也嫉妒我們”

我們心中,終究都是在意的……

他試著轉移話題:“奧對了,我忘了跟你說一件怪事”我們都強打起精神,我抬起頭看著他說下去:“還記得上次我與你說起公主出嫁的事吧?”我點點頭,他接著說道:“名單已經確立出來,明年開春便會送公主入秦,那個秀娘夏眉兒,居然也在這次陪嫁美人的名單裏”

“什麽!?”我驚嚇的張大嘴巴:“在哪裏看到的”

“在丞相的書房裏偶然看到的。似乎是隨著子惠公主嫁去秦國”

“這麽巧?會不會隻是同名同姓而已?”

“據丞相說,前些日子,他正為送往秦國的女子不夠出挑而心煩,正巧碰上為夫人送翟衣的繡娘,依他描述,那女子眉目清淡如桂,身姿輕盈可躍然水上,如上種種不都與我們認識的夏眉兒一般一樣麽?”

“是了,那還是今年春日的事,夏氏來為我送衣袍,臨走時她是說過還要為丞相夫人送一件孔雀尾翎的翟衣的……”

“這就對了”

“壞了!”我不自覺的抓住小師父的衣袖:“嫻之是秦國王後,而夏氏知曉我的身份!他們若是見麵……”

“她知曉你的身份?你怎麽可以讓別人輕易知道你的身份?”

“我們知曉了她的身份,不以此交換,你覺得她會怎麽做!?”

小師父沉默半晌,轉身欲走:“我去找張平周旋”

我忙拉住他:“這位夏姑娘心性淡泊,不似是追名追利之人。她既然答應嫁去,想來是有她的籌謀!否則會有一百種方式回絕!可見就算你將人從名單上劃出,我未必能阻止此事。再說,你貿然將她篩出名單,如何與丞相解釋,又如何對韓王交代!那我豈不是會將你置於險地麽!”

“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

“小師父,此事未必就是壞事!我們能察覺夏氏的身份,嫻之必然也能!她即是想保住周朝最後一脈,想來也是不願招惹是非的。而依她容貌教養,日後定然得寵,如此一來,到時候二人各有把柄,倒是可以相互製衡!我也正擔心嫻之過份自大,為所欲為,最後會失了生路!如今看來,這倒是天意了”

“夏氏一嫁,遠在秦國,山高水遠,你又如何確定她們倆會受你控製,按你所想發展!萬一呢!萬一事態失控、萬一有一日她們之間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角鬥呢!”

“她倆一個善攻、一個能守!又都各懷智謀不分上下,想要有個萬一也並非易事”

“不行!我不能將你放在危險之中,萬中之一也不行”他甩開我的手

我追上再次一把抓住他:“小師父,很多萬一就是這樣苦苦逼迫才會發生的!何況事情並非一下子便會發生!我們還有時間從長計議,不該一下子卷於其中”我加重拉住他的手:“小師父,你忘了常常勸我什麽?!事緩則圓啊!”

他喘息著粗氣定定的注視著我,最終一把將我擁入懷去

我們至今都還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著失去……

一切都像個夢,我們什麽都不怕,隻怕醒來

……

《逐客令》

偏在此時不久,秦國傳來消息,韓王之前的‘疲秦計’被識破,聽聞秦王甚是惱怒,下令,逐出六國客!這便是史上有名的《逐客令》

聽此消息,我心中一沉!他們沒能阻止李斯!估計以後再也阻止不了

果然,沒過幾日,小師父手裏拿著李斯的《諫逐客令》興致盎然的品評

“玉兒,玉兒”我猛然回神,他又問:“你怎麽了,如何心不在焉?”

“奧,沒有!隻是覺得李師兄的文筆又精進了不少”

“是呀,此篇諫言,觀古說今、氣勢恢宏!秦王素來愛惜人才,想來,就算六國能人皆去,師兄也會憑才而出、得到重用的”

我心中憋著一股氣、卻不知道要對誰發!

十月,去秦的人回來,共折損兩人,並帶回一封巫少的書信:句句指責我做事莽撞、不計後果!違天而行,必遭報應!

我收了書信,問到殿下暗侍:“你們刺殺過李斯?!”

“屬下失利,請家主責罰”

“混賬!誰要你們這樣做的!”

暗侍齊齊跪下:“屬下正是按家主之令所謀!不知是否是我等會意錯了”

“我何時說過要你們殺人!又何時派你們做過這等缺德事!你們又…又怎麽可以生出如此歹毒的想法!你們不怕遭報應!我還怕呢”

“家主息怒!家主不是說此事無論如何、不計後果!務必要成!所以…我等以為家主是要……”

“你們哪怕是綁了他也好啊!總不至於是害人性命吧!?”我扶住額頭!真是有苦難言!:“完了、這下全完了!什麽叫損了夫人又折兵!什麽又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家主放心,我們並沒有暴露身份,想他李斯神通廣大,也不會知道是家主所為,最後被李斯抓住的人、也都自行服毒了!並未辜負家主”

“李斯他是普通凡人嘛?!他不是啊!事關性命,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會放過的!我現在隻能祈求他快點瞎了眼而已!”

“屬下該死”

我跌做下身,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洽兒將我喚醒,問我如何安置亡人,我這才不甘的麵對現實,拍拍身側洽兒的手:“去我的嫁妝裏,取幾件值錢的金玉送去亡者家屬手中!勸她們節哀!若是孤兒寡母沒有壯丁的,便接近府中安置吧”

洽兒稱“喏”而去

我揮揮手:“此事也怪我,沒有說清楚,讓你們錯會用意!但日後記著,這天下已經千蒼百孔苦不堪言,莫要再做這些害人害己的陰損之事加重晦暗之氣!不僅為人!也是為己”

“奴等記下了”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以後誰都不許再提!你們也都累了,去歇著吧!”

“多謝家主,奴等告退”

……

此事之後,府上難得的安穩了些日子!自甘羅走後,小師父對韓國國情和改革之事也漸漸心灰意冷,每日與我品茶說古、教我下棋對弈。偶爾也會一同出府遊曆山川、狩獵捉魚,他還精通音律,縱然我不太懂得,卻也常常陪他欣賞些歌舞。洽兒與阿蒼更是甜蜜恩愛!俏蓮進步也很快,有時還會給我和小師父讀上一些簡單的文章

轉眼又一年春,冰雪消融、青柳抽芽,我和小師父坐在池邊各自拆讀著畢之與梅姑的書信

“你的是什麽?!”

“安好信,你的呢”

“也是!”我們彼此笑過:“明日春耕祭禮,百官都要去,緊接著公主們嫁與諸國修好,定要忙上幾日,我怕是不能陪你去抓藥了”

“反正不見好,吃不吃有什麽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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